,話音倏忽遠去引得他回頭一看,恰有一對戀人腳步匆忙從他身邊掠過,“哎呀你救火啊還是投胎啊慢點走晚幾分鐘沒事……”他聽見那女的在小聲喊,腳下搗蒜似的忙亂不堪。
博傻 四(4)
朱聯學猜想他們可能是趕著去看電影,聽劉雨新說最近有個什麼片子正在京城火爆,她甚至想拉上朱聯學一起去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朱聯學從不看電影電視,所有的藝術消遣他只認文字和繪畫,其他一律不屑。可最近他的這種觀念有了一些小小的轉變,那是在劉雨新與他進行了一番藝術論戰後發生的。其實電影這玩藝兒是不是真正的藝術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朱聯學忽然發現在與劉雨新的交談中他時常會有一種想說服她讓她接受自己觀點的慾望,而結果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兩人互相說服。劉雨新有自己獨特的藝術觀念和欣賞眼光,她似乎完全可以當一個蠻稱職蠻有水平的藝術評論家。
一想到劉雨新,朱聯學的心中便湧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或是惶恐。對女人的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一旦有了,便魂不守舍、誠惶誠恐。這一切都源自於那一晚突兀而至莫名其妙的激情迸發、神魂顛倒。
後來我們曾想讓朱聯學對那一晚的起因演變來龍去脈作一個清清楚楚的交待,但結果令人失望。因為如果他當時尚能保持清醒的話恐怕也不會失了身。那一次對當時年近四十的朱聯學來說,還是“小夥子上轎”頭一遭。
其實以朱聯學的性情是不該有這麼一段故事的,他是個事業心極強的人,自我約束的能力也很強,近四十的人了,之所以在這方面還是一片空白,蓋因如此。當然我們不排除其他一些因素,比如他似乎在女人面前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和排斥心理,這與他小時候的遭遇有關,沒爹沒媽的流浪兒一見著嬌嫩柔豔的小姑娘,除了被愛搭不理的矜持和傲氣驅趕得抱頭鼠竄之外恐怕別無選擇。當他青春期的躁動與渴望剛剛“才露尖尖角”,迎面而來的便是無數的白眼和辱罵。他基本上沒有朋友,更沒有女朋友。少年時期飄泊動盪的生活已經使他習慣於在內心深處把自己與這個社會隔離開來。
不錯,他是一個策劃人,這個職業需要用口才和微笑去打動別人說服別人,但在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表象後面,隱藏著的仍是一顆不冷不熱難以深入的心靈。在他那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圈子裡幾乎都是他的客戶或是合作者,換句話說,他幾乎沒有生活中的朋友。他的私人生活看上去似乎有點神秘,其實是極其枯燥乏味的。除了讀書,他幾乎沒有什麼業餘愛好,閒暇時間,他基本上是閉門在家,獨自守著那些永遠也不會厭煩的書籍反覆捧讀。如此這般的生活他早已習慣並且一成不變地延續至今。除了工作以外,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擾亂他這種與世隔絕的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女人離他很遠,那是一種在少年時代便拉開的距離。成年以後,特別是成名發財以後,面對不少女人嫵媚的笑臉和嬌甜的嗲氣,這種距離非但沒有縮短,反而又增加了一層對世俗的種種企圖的戒備。他不相信女人,特別不相信那些與他年齡相差較大的漂亮女人,他認為她們的微笑是心懷鬼胎圖謀不軌的訊號,如果他朱聯學仍舊是個四處流浪衣衫襤褸臭氣熏天的乞丐,“哼!微笑?她們會連看你一眼都覺著累!”
但是劉雨新,令他刮目相看。
她當然很優秀,頭腦敏捷思路清晰,受過良好的教育並且溫柔可人。三十多歲與朱聯學年紀相仿,相互間似乎頗有些共同語言——雖然他們也爭論,但這種爭論可以反映出他們對某些事物有著共同的關心。他們共同嘲笑所謂“點子交易大會”的鬧劇,他們一起探討中國的策劃業將走向何方——是昇華為“智慧的產業”,還是淪落為“寄人籬下的門客”?是人文科學與靈感火花相戀的聖堂,還是江湖騙術與“天橋把式”狼狽為奸的地獄? 。 想看書來
博傻 四(5)
朱聯學寫於一年前並曾轟動一時的實戰專著《策劃人生》被劉雨新認真道出了幾處不同意見。那可是朱聯學真正的得意之作!為了這本書,他幾乎整整一年沒有接受任何業務委託,終日伏案筆耕乃至廢寢忘食。書中記錄了幾年來他親手策劃的大大小小几十個案例,每一個案例都進行了詳盡的剖析和評論。他不諱言失敗,反而現身說法從中感悟出許多東西。書稿被一家著名的出版社以高價購買並且迅即出版,一上市便引起了巨大反響,各界好評如潮,特別是在策劃圈中,幾乎被當成了教科書,“策劃”一詞就像紅茶菌呼拉圈一般頓成時髦。可是現在,一個他手下的“學生”竟然對他書中的某些理論觀點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