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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作,也急需這份工作,因為她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她終於鼓足勇氣,不顧門口那個點名小姐的阻攔,闖了進去。

“你們到底是要戶口還是要人才?”她站在屋子中央氣勢洶洶地大聲質問。

那個中年人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上下打量著她,稍頃,忽然笑了:“你是人才嗎?”

“我不是人才嗎?”

“證明給我看——我要業績,你有嗎?”

“給我機會,我需要時間。”

那個中年人緊緊盯住劉雨新的雙眼,目光如炬一絲不苟。沉默了一會兒——可劉雨新覺得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他說:“我們無法解決你的食宿,更談不上調動。”

“無所謂。”

又是一個世紀一樣長的沉默。劉雨新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她終於聽見他說:“那好吧!你來試試吧!下星期來公司……”

那個中年人就是付從之,“l?2?3公司”的老闆。

剛開始,大家的薪水都很低,但由於付從之拿的是最低的一檔,況且公司上下相處甚洽,所以沒有人有過任何怨言或牢騷。大家咬緊牙關共同努力,很快就幹出了名堂,幹出了與成名已久的蓋勒普公司同樣輝煌的業績和名聲。在這個過程中,劉雨新對付從之,由敬畏到欽佩到了解到愛慕。但她一直未敢表露,是付從之,最終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在付從之之前,劉雨新的生命裡曾有過幾個男人,但來去匆匆並且彼此都不想負什麼責任。她說不清自己對他們懷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似愛非愛似是而非懵懵懂懂。她固執地認為那種值得她愛的男人寥若晨星,也許一生難遇,但如果她的生活中沒有男人陪伴,就如同吃飯只吃單調的主食,欠缺了五彩繽紛、營養豐富的菜餚。所以她只好將就著在凡夫俗子中挑上個把順眼一點的搭幫走上一程,合則聚不合則散,彼此都很輕鬆。這樣的男人有的是,她若是想放縱自己的話頃刻間便能聚攏起一支足以消滅各國反動派的國際縱隊,而且會人人奮勇、爭先恐後。但她畢竟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雖有90年代的新潮觀念但也還知自重,不敢把自己完全毀在男人手裡。所以當她愛上付從之並且交出一切之後,她覺得心裡是坦然的,是有資格要求付從之也必須愛她的。

博傻 八(3)

她當然知道付從之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的妻子劉惠琴賢惠能幹。在他倆的關係還沒有發生質變之前,她曾不止一次地聽付從之提起過他這位“糟糠之妻”。他說劉惠琴是典型的舊式家庭婦女,沒有多少文化,也沒什麼愛好,最多也就是陪著港臺電視劇裡的痴男怨女們掉幾滴與她毫無關係的眼淚。十幾年來,她似乎總是忙碌在灶臺臉盆菜市場或是針頭線腦之間,從而直接導致了付從之獨立生活能力的下降和他們女兒的好吃懶做。至於什麼“共同理想”、“共同愛好”、“夫唱婦隨”、“風花雪月”之類的經典愛情篇章,十幾年了,幾乎是一片空白。他說當你與一個人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以後你才會感悟到,其實家庭是不需要什麼愛情之類的虛幻的東西的,現實生活的平淡和漫長會像歲月雕刻你臉上的皺紋一樣一點一點地消滅掉你對愛情的所有美麗幻想,而可怕的是你無法抵禦也無法逃避,因此只有最現實最基本的相互需求才能持續保留不至被生活所銷蝕——比如他得掙錢供她生活,而她得做家務以使這個家維持正常運轉。“愛情不能存在於現實生活中,因為它不能當飯吃……”他對劉雨新說。

劉雨新對這套愛情哲學似懂非懂,因為她畢竟沒有成過家,不可能對這種實踐後的理論昇華有什麼理性認識。但她至少明白了一點:付從之並不愛他的妻子。

“那麼你既然不愛她,就應該愛我呀!”雨新在將自己的一切交與付從之之後想,“你就應該跟她離婚!你應該娶我!”她是這樣想的,所以也就這樣跟付從之說了。她覺得,儘管付從之比她大了將近十歲,儘管他上有老下有小,儘管自己會背上一個第三者插足的包袱而被旁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但她都不在乎,因為她愛他,而他也一定是愛她的,誰也無權阻撓有情人成為眷屬。

她認為自己理直氣壯理所應當。

但她沒能真正理解付從之的理論:“愛情不能存在於現實生活中,因為它不能當飯吃……”那麼它應該存在於何方呢?它應該高於生活,高於生活中一切世俗的羈絆,也就是說——像她和他現在這樣。

劉雨新被震驚了,徹底地暈菜了。

她痛哭著大罵付從之,可沒想到結果更令人震驚——付從之也暈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