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謙嗎?是我……你猜……沒有,他不肯,他說同行是冤家,搞廣告的都是騙子……哈哈哈,好了,好了,不拿你開心了,他答應了,約你明天去他公司談一談……告訴你,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再見。”
何謙是個瘸子,四十多歲,“中國騙協秘書長”,自稱享受局級待遇。
我們都認識他。
趙強認識的何謙是個搞國際貿易的大商人,今兒賣前門樓子明兒賣富士山後天倒騰五星級酒店——白宮故宮克里姆林宮……據說還給中國政府寫過信,建議由他們公司集資購買幾顆原子彈,將喜瑪拉雅山炸開一道寬二十公里的豁口,以便使印度洋的暖溼氣流長驅直入,滋潤中國廣闊的西部荒野,使沙漠變綠洲,讓戈壁變良田,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後來華東水災頻頻,他又倡議開鑿一條橫貫亞非大陸的“引江入非”工程,氣勢磅礴動輒萬億隻是統統沒有下文——趙強和王俊在鬱悶憂煩之時常去何謙處坐談。
王俊認識的何謙是他們那一片兒的“大頑鬧”,1983年“嚴打”時因流氓鬥毆被判5年徒刑,出獄後東遊西蕩四處吃喝,不見其有甚職業卻從不缺錢。據說他的那條左腿是年輕時鬥毆致殘,每每提及此事,他立刻便會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但是末了總要添上一句:“……現在是完蛋啦!就剩下這張嘴了……”
博傻 十四(3)
現在,“享受局級待遇”的“中國騙協秘書長”何謙拜見付從之來了。
他向付從之伸出手,堆著滿臉燦爛的笑容說:“付先生,久仰久仰……”
付從之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打量著他,同時笑道:“何先生好面熟啊!”
“是嗎?”何謙略顯吃驚地問道,“咱們見過?”
“有點模糊,好像在趙強家……”
“趙強?”何謙眼珠子一轉,旋即繼續驚訝,“趙強是哪位?我好像……不太熟。”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噢,何先生快請坐!”付從之一邊讓座一邊對站在何謙身後一直笑眯眯地望著他們倆人的劉雨新說:“雨新,幫我給何先生沏杯茶。”
劉雨新去沏茶,一邊聽著他們信口胡謅轉彎抹角地“盤道”。
“我聽雨新說,何先生是做汽車生意的?”付從之靠在沙發裡和藹可親地說。
“嗨!瞎胡折騰,一年也就幾百萬,半飽!”何謙將那條瘸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一邊欠身接茶一邊說,“比不上付先生,名人,買賣都大到外國去了,小巫見大巫啦!”
“何先生這不是擠兌我付某人嗎!咱們還能不知根知底兒?那全是外面煽乎的……”
“不不不,您是真有本事,真有學問的!真的,不是奉承您,我先前乾的那點兒破事,跟您的買賣差遠了!”
“何先生過獎了。”
“付先生,咱說句掏心窩的話,我是早就想拜您為師了,只是一直無緣近前瞻瞻您的尊容。今兒個您叫我逮著了,說什麼您也得收下我這徒弟!”說著他從沙發裡站起身,一本正經歪歪斜斜地衝付從之抱拳打躬,付從之嚇了一跳,急忙跳起身一邊躲閃一邊去扶他。
“何先生您慢慢慢,咱先別這樣行嗎?算我求求您了!這這這是哪兒跟哪兒呀,咱就這樣?”
何謙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抱拳衝牆點了幾下頭就算行過禮了,然後復又坐下,拿起茶几上放著的一盒“三五”抽出一支點燃,說:“付先生,您坐啊!”
付從之驀地驚醒,遲疑地坐下,兀自在心裡納悶:我現在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嗎?
何謙說:“付先生,不不不付老師,您知道我們公司吧?”
付從之說:“聽雨新說過幾句,具體的還不太瞭解。”
“是這樣,我們公司全名叫‘北京Monanirsho廣告藝術有限公司’。Monanirsho,中文音譯就是蒙你傻,好記得很!公司是股份合作制企業,現在總共三個股東:我,50%;雨新,30%;還有一個叫劉學的,20%,劉學在國外,只佔股,不參與經營。公司註冊資金200萬元,現有員工13人,都是拿效益工資的。另外,還有幾個顧問:法律顧問、財務顧問、經營顧問、創意策劃顧問、媒體顧問、客戶顧問,總之等等等等顧問吧!該有的全有不該有的也有……”
“都是專業人員嗎?”
“這個……嗯——是這樣,我們聘的顧問,主要是看他的社會關係,比如法律顧問,我們聘的是一個‘中院’退休的老同志,原來在行政部門工作……”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