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殿內供奉祖先牌位的牆上,轟隆一聲,石牆碎裂,那些鬥米觀歷代祖師的牌位紛紛掉落,而行雲垂頭依牆而坐,耷拉著腦袋,不知是死是活。
他自然是活著,也不知行顛道長最後一劍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居然在偏離了他心臟兩寸的地方刺下,之後行顛身形消散,而行雲被他這最後一劍震飛,劍氣透體而出,卻並沒有死亡。
不過縱然沒死,但是那一劍卻也擊碎了他的胸骨,血流如注,縱然他此時道法通玄可以自愈其身,但卻也要花上許多時間,不過就在那一刻,行雲並沒有第一時間運氣療傷,反而呆在了那裡,全沒理會刻骨的疼痛,因為他當時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行顛道長出劍之前對他說的話。
那話只有五個字:師兄,回頭吧。
這行顛臨死前的話對他的觸動很大,還記得自己師父古陽道長死前也曾經對他說過,而就在哪一瞬間行雲頭一次出現了後悔的念頭。
原來,最厲害的劍術,並非劍招,而是劍意,行顛以死將自己的意志融入劍氣之中,直接傳達給了行雲的內心深處。
而行雲當時受著身體和心靈上雙重的疼痛,腦海之中一片茫然。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麼?如果是不是我做錯了的話,大家又怎麼會死,事情又怎會鬧到這番田地?
難道…………不,沒有難道!
行雲心中想道:我沒錯,我有什麼錯?是他們自己迂腐,如果他們都聽我的,又怎會鬧成這樣?
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了這裡,行雲笑了,表情愈發猙獰,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丟失了最後的機會。fqXSw。
而就在這時,陳圖南已經跑進了殿中,他來到了行雲的身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行雲當時也已經回過了神來,只見他盤膝而坐開始吐納療傷,見陳圖南進來了,便對著他冷聲說道:“圖南,你可曾瞧不起我?”
“弟子不敢。”只見那陳圖南跪倒在地,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沒有二位師父,弟子早便戰死了,又哪裡會有今天。”
“你沒有忘本,這很好。”只見那行雲冰冷的說道:“如今我鬥米觀途遭浩劫,而我身邊可用之人只剩下你一人,為了鬥米觀基業和未來的仙途,你身為十四代弟子,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
“弟子還是無法同師叔們動手。”只見陳圖南說道:“不過弟子也不會讓您受到傷害。”
“愚鈍!”行雲明白陳圖南的為人,知道他認定了的事情無法改變,如果強行命令的話,那他當真會自我了斷。
要知道鬥米觀現在人才凋零,他實在不能再丟了陳圖南這一員大將。
而就在這時,只聽行幻道長的聲音自那道法殿外傳來:“嘿嘿,你說他愚鈍?我倒覺得他反要比你這惡賊磊落的多!”
陳圖南聞聲朝外望去,但見身受重傷的三位道長此時拖著沉重的身子出現在了門口。那行幻道長倚著門,一邊擦去了嘴角和鼻子下的血汙,一邊淒涼的說道:“老五還是那副性子。直到最後他都忍不下心殺你,可你卻又一次的辜負了兄弟們的好意,行雲啊行雲,你當真已經無藥可救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見那行雲一邊運功療傷一邊冷哼道:“年輕時你便是個話嘮,到現在還沒有改,你們想殺我只管來就好了。你們幾個難道以為我受了重傷便打不過你們了麼?”
由於方才行顛道長那驚世一劍,本來燈火通明的道法殿內此時油燈全都熄滅,只剩那朦朧月光自門口照進。殿內三清祖師神像的神情依舊平靜,而殿外的廣場之上拼殺之聲漸行漸遠。
咱們把時間稍微往前倒回一段時間。
在雲龍寺以及孔雀寨的協助下,那些不願與小人為伍的正道人士已經攻打到了山門,他們面對的是早已布好了劍陣的鬥米弟子們。鬥米劍陣天下無雙。且殺傷力極強,由眾多本領高強的道士們組成的劍陣威力,方才他們也已經見識過了。
望著這群臉上寫滿了彷徨的鬥米弟子,二當家還是嘆了口氣,在這亂世的大潮上,有多少人選擇了隨波逐流?
要下山,不難。但要撫平他們心中的疑惑,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新一次的拼殺再次展開,許多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俠客血濺當場。而活下來的那些人,鬥米觀的今夜,註定會成為他們心中的噩夢。
一方是人數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而另一方則是道義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這場惡戰,僵持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