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就連飲酒時所用酒杯也裝了滿滿一木箱,由此可見,這弄青霜乃是個在意細節之人,她款款入座,店小二十分侷促的上前詢問這位高貴的女客需要些什麼,弄青霜沒有說話,她的手下已經吩咐那小二將店內最好年頭最多的酒端上,並直接拿出了一個銀錠了賬。
那錠銀子足夠買下這個平常的小酒家,店小二登時竟如天人,通報了掌櫃之後,兩人哪敢猶豫?慌忙下了酒窖將藏了盡二十年的一罈汾酒蹦出。拍開泥封之後酒香四溢,果真名不虛傳。
沉浸在酒精裡面的劉伯倫被這酒香打了個激靈,這才轉頭瞧去。
而弄青霜當時吩咐下人在木箱之中取出了一隻玉碗。淺淺的倒了半杯,玉碗盛酒。玉增酒色,弄青霜先是嚐了一小片梨花酥,隨後輕吟一口汾酒,之後才輕聲嘆道:“這汾酒雖好,似乎卻也少了些許意境。”
這聲音,如同空山鳥語,清風山崗。剛聽在耳中,卻讓人醉了心。
而就在酒客們還在發呆之際,只見坐在角落裡的劉伯倫哈哈笑道:“那是因為你喝錯啦。”
眾人一愣,弄青霜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剛毅英俊的男子正朝著她咧嘴笑著,她的手下剛想開口,卻被弄青霜擺手攔住,隨後輕聲說道:“這位官人,您說奴家飲酒之法有誤。卻不知誤從何來?”
劉伯倫呵呵一笑,隨後起身大模大樣的走了過來,也不管那些下人們責怪的眼神,直接拉過了一條方凳坐在了那弄青霜的對面,同時對著她說道:“瞧姑娘這飲法。似乎是受前朝唐人詩中啟發得來,沒有錯,‘玉碗盛來琥珀光’,用玉碗裝汾酒確實能突增酒色,但殊不知前朝的文人騷客多半都是喜好享樂浮華之徒,這玉杯雖好,但未免濃墨重彩華而不實,又豈能襯托出汾酒猶如窈窕少女般的輕柔?試問,少女塗濃妝,豈不是遮掩了其先天的那份純情呢?”
劉伯倫天生好酒,且性格標新立異,對酒的認識自然也是獨樹一幟,而在聽了他這番好似輕薄之話後,那弄青霜的手下登時忍不住了,一名彪形大漢一巴掌拍在了劉伯倫的身上:“胡說些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劉伯倫嘿嘿一笑剛想說話,卻見那弄青霜對著那人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去,而她的手下們見主子這樣,心中未免十分之驚訝。要知道他們主子平時陪同的人可都是王公顯貴,如果她不開心,就連王子都難同她交談過五句話,而如今她這又是抽的哪股風,居然對這麼一個輕狂的小子產生了興趣?
只見弄青霜語氣輕柔的對著劉伯倫講道:“官人說的似乎在理,汾酒酒香確實如同少女輕吟,不過,您說玉杯襯托如同少女濃妝,卻不知您心裡這汾酒要搭配的酒杯是哪一種呢?”
“自然是泥碗了。”劉伯倫隨口笑道:“或者杏木碗也成,要知道汾酒歷史綿長,雖然數代都是御品,可歸根結底,當初造酒的人也是百姓,所以只有土坯泥碗才能喝出這酒的淳樸,而杏木之碗又能襯托出這輕柔的情懷,除此之外,如果再有綿綿細雨的襯托,這汾酒的酒意才算完美,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
聽了劉伯倫這一套新盈的見解之後,那弄青霜不由得也有些佩服起這眼前人來,事實上劉伯倫本就不是隻會插科打諢光膀子幹架的主,他肚子裡面確實有真才實學,而且對於酒道,他早就已經登峰造極,恐怕當時的世上沒人能夠比他更清楚酒中之學。
偏偏弄青霜又是個天生對新鮮美好事物感興趣的女子,在聽了劉伯倫的話後,不由得輕嘆道:“先生當真大才,小女子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生動的見解,今日在此相見實乃幸事,不知能否同先生對飲幾杯?”
弄青霜的手下們全都驚呆了,能讓她主動求飲的,自她出道以來這還是頭一個,話說這個小白臉到底有什麼門道,居然能有這種福氣?
“自然妙極。”話說劉伯倫本來就是被這酒香給饞過來的,對於這娘們長的如何他還真就不好奇,見他點頭之後,弄青霜這才讓人撤下了玉杯,隨後同店家要來了兩隻新的泥碗,只見弄青霜舉杯說道:“小女子本以為精通酒道,可今日得遇先生,卻發現自己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童,這一杯敬先生,請。”
“請。”劉伯倫蹭酒成功,心中自然得意,一杯飲罷,那弄青霜似乎覺也覺得這泥碗喝酒似乎當真比玉碗更好。於是便同劉伯倫攀談了起來,而只要是談酒,劉伯倫就算三天三夜也說不夠。劉伯倫的酒道讓弄青霜越來越佩服,聊了一陣之後。她便叫來手下吩咐了一聲,她那些手下會意,於是便用錢請走了店中所有人,畢竟人多吵雜不符合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