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上一次孔雀寨遭難的景象,那些山後的新墳,那些隨風飄搖的漫天黃紙,世生真的怕了,這恐懼隨之又轉化成了憤怒和決心,沒錯,他不想自己的心愛之人出事,他也不允許他們出事!!
於是,世生再也顧不上什麼便提出要走,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出了門外,而法垢方丈也知此事緊急,便跟出了門去,一邊囑咐著他們一邊說道:“此事當真十萬火急,孔雀寨與正道有恩,隨後我雲龍便派遣現有精銳同你們一齊前往吧。”
“多謝大師,但那太慢了。”世生對法垢方丈說道:“不過還是多謝您,我們要先行一步了,有勞您照顧白雕,我們這便走了。”
說話間,只見劉伯倫大叫了一聲,讓那白驢先走,之後他們三人對著三位高僧以及那些和尚們抱了抱拳,隨後三人相互點了點頭,那一刻,雲龍寺的和尚們只感覺眼前一陣強光閃爍。等他們在睜眼的時候,彭的一聲,三人已經高高躍起。隨後飛速朝著遠方駛去。
老實講,他們現在的修為說是江湖無雙也不為過,因為他們早已進入了精神力量的神之領域,修為已經遠超雲龍三僧以及其他的修真者,當時修為低一些的武僧只瞧見了他們留在空中的殘影,而此時的他們卻早已經出了城。
因為心內焦急,所以三人全都使出了精神之力用來趕路。勁風呼嘯間,四周景象飛速倒退,世生一邊趕路。一邊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千萬別出事,等著我,我這就來了!!
遠處朝陽緩緩升起,林間的鳥兒早已按耐不住寂寞開始歌唱。露珠從不知名的野草上滑落。落在地上之前,它的身上曾短暫的倒映出了整個世界。
與此同時,距離南國千里之外的水間山下,數千名身著黑袍的人正在被血汙染紅的河畔洗漱,篝火燃燒殆盡,黑炭旁邊羅列著許多不知名的野獸骨架。一隻好奇的小鳥落在了一根骨架上,剛想低頭,卻被旁邊一個黑衣人用章魚須似的怪手一把抓住。那黑衣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一幅沒有面皮的血糊怪臉。只見它隨手一丟,將那鳥兒送盡了嘴裡,嘎巴一聲,猩紅的血肉順著它那牙齒的縫隙留下,染溼了漆黑的前襟兒。
類似的黑衣人有數千名之多,這些黑衣人做事全都一聲不吭,就像是在演一幕詭異的啞劇,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一股趨之不去的腥臭之氣瀰漫四周,那是腐爛的氣息,混合著某種藥物,讓人聞之慾嘔。
就在這怪異的臭氣中,就在這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一個樸素的行軍帳篷之內,面色慘白的連康陽終於醒了。
他的氣色,要比之前更差,似乎在這段時間內他的日子並不好過。而就在他睜開雙眼之後,右手下意識的擦了擦眼角,隨後坐起了身,薄被滑落間,露出了他那健碩且繡滿了各種奇異符號的身體。
見他醒了,旁邊守候多時的侍衛慌忙遞過了袍子:“將軍師兄,你又做噩夢了。”
連康陽沒有說話,但那侍衛卻明白,在這大半年內,連康陽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帶著大夥亂世漂泊,風餐露宿只為等待復仇的那一天,而如今時機終於到了,他的身子卻越來越差,睡覺的時間越發短暫不說,且每一次都做著同樣的惡夢。
剛才連康陽那一覺,是他這個月來第一次入睡,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他都在部署著一切事物。雖然他對大家仍是十分仗義,但所有陰山弟子都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連康陽的變化。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氣勢之上師兄他並不像師尊,但隱約間卻向另外一條邪道發展而去。
連康陽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他只明白,秦大人又一次在夢中同他見面,且讓他替其完成心願。
在夢中,那仍是那個流浪到鄭臺郡,身生怪瘡快要餓死的乞兒,所有人都嫌他髒臭不願靠近,只有那秦沉浮不嫌棄他,幫他治病不說,還給他謀了分差事,最主要的是,是秦沉浮讓他明白了,什麼是尊嚴。
尊嚴就是自強不惜的勳章,也是連康陽追隨秦沉浮永世不悔的信條。
在他的夢中,秦沉浮仍是那般光芒萬丈,不惜弄髒自己的華服,半跪在擠滿了髒水垃圾的街角,對著一個乞丐伸出了雙手,連康陽清晰的記得,秦沉浮當時背對著太陽,陰影之下,一張臉卻滿是微笑:“小兄弟堅持住,花都沒有痛苦。”
秦沉浮沒有騙過連康陽,除了那一句,他們相見時的第一句話。名為花都的鄭臺郡,雖然表面風光,但怎會沒有痛苦?那些人,那些曾受秦大人幫助的人,那些罪人。連康陽永遠都忘不了行刑那天,他們唾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