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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思亂想,狐狸忽然輕嘆口氣,那眼中的憤怒不知何時已煙消雲散。我們互相凝視片刻,他伸手把我攬入懷裡。我蹙眉,想從衣上血跡還未乾透的他懷裡掙脫,他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量,牢牢把我抱在懷中。

陽光透過窗戶射入殿裡,映出地上的兩條影子,一條掙扎、一條執拗的不肯鬆手,充滿活力的糾纏著,完全沒有了安陽侯府池邊,連光明都要躲避的孤獨。偶然低頭的我把一切盡收眼底,突然沒了掙扎的力氣,似乎連狐狸身上濃厚的血腥氣也不再刺鼻。

阿星痛苦的叫著我名字的樣子突兀的浮現眼前,可緊接著,他見證我殺人時的悲傷神情一遍遍在腦海裡重複,慢慢模糊了他的身影。

地上的兩條影子漸漸融合,原來一切過後,沾染了無數鮮血的我們,剩下的僅有彼此。

楚惠王十年三月,楚惠王慕容昊之兄慕容誠叛亂,領兵火燒王宮,楚王未及躲避,薨於安泰殿,年二十二。太后、惠王長兄幼弟盡皆被屠,王室無人,危矣。幸得秋霽言挺身而出,平定叛亂,收惠王遺骨發喪,葬惠王墓。

同月末,宮人清掃焚燬的楚王寢宮時,偶然發現地下密室,內藏惠王父襄王秘詔。上諭,秋霽言乃吾與蕭氏之子,少有智勇、舉止端凝。寡人百年後,可承大統,名慕容言。吾妹容儀之女舞昭自幼喪母,聰慧賢淑,寡人憐惜,可立為王后,統攝六宮。

此詔一出,天下譁然,說密詔系偽造者有、談楚襄王與蕭氏私通者有,更傳為各國王室笑柄。但無論外界如何,在如今已被狐狸控制的楚京朝廷內,大臣們驗明瞭先王遺詔的真實後,立即眾口一詞的請求改名慕容言的狐狸登基為王。狐狸推拒了三次,方詔告天下,繼承襄王大統,號平王,定明年為楚平王元年。

相比於當年慕容昊的即位儀式,狐狸的登基大典簡單倉促,其中固然有楚國近兩年內外交戰、又逢大旱,國庫緊張的原因,但各地豪強多有不服也是不容忽視的問題。另外,北越對此事的態度讓人擔心,雖然狐狸暗中派手下截殺慕容昊,可萬一他真到了越國,並得到越王的公開支援,對根基未穩的我們將是極大打擊。

登基大典後,已經惹人非議的狐狸還有件麻煩事懸而未決,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後宮王后、妃嬪的封賞。本來他只要遵循古法,冊封自己的妻妾即可。偏偏楚襄王遺詔中寫明由我為後,可狐狸不但早有正室,而且我本為惠王慕容昊之妻,算起來應是新任楚平王狐狸的弟媳,這可就著實難辦了。但如果不遵照旨意封我為後,則等於自打嘴巴,使狐狸的登基成為一樁笑話。

狐狸的親生父親襄王在遺詔上本可替他編造更說得過去的身世,這樣直接言明其私生子的身份絕對是步險棋。不過,此事雖然秘密,但畢竟有人知曉,與其把它隱瞞,成為狐狸致命的弱點,倒不如開誠佈公的詔告天下。所以此棋雖險,也下得恰到好處。

而遺詔中有關我的那段話,則頗讓我驚。以狐狸的個性,就算同意我為後,也絕不會在密詔上動手腳,節外生枝,影響了他的登基。所以,那段話必是楚襄王的原意無疑,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因為對妹妹的虧欠,讓他想補償妹妹的女兒?還是用這種方法來進一步證明狐狸不是秋家人的身份?又或者兩者兼有,甚至還有……

真是越想頭越痛,鑑於狐狸他爹明顯比狐狸狡猾,我決定不再考慮這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定了定神,我把注意力轉回手中的奏摺上,關於立後的事,外界雖議論紛紛,但真實原因是——我和狐狸根本沒有時間考慮。災荒、民變、戰後的各項問題等等,積壓的國事已經使我們焦頭爛額。如今的楚國像一個氣若游絲的病人,虛弱到再容不得任何君主的一點粗暴對待。

奏摺上的一個詞語引起我的注意——雲湖祭,似乎太后臨死前提過。我急忙認真閱讀這份奏章,原來是幾個大臣連名請求舉行雲湖祭,祈求龍王的寬恕,以便今年能使楚國得到充沛的雨水。

“無稽之談。”我把那份奏章隨手一扔,現在楚國國庫空虛,哪有工夫舉行虛無飄渺的祭典。而且我在楚國待了這麼多年,從未見祭祀龍王,雨還不是年年照下。

桌子另一側的狐狸拿起那份奏摺看過後,忽然變得若有所思。

我扔摺子本就有一半是為引他注意,好探探這雲湖祭的底細,此時見他神色異常,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狐狸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在我身上輕輕掃過,明已看破我的心眼。我有些洩氣的垂下頭,話說兩個人太瞭解彼此也不全是好事,比如當一方想耍心計時,立刻會被另一方識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