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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坐,合十胸前。

青書瞧他臉龐隱隱透出莊嚴寶光,陽光透過樹杈星星點點灑在他身上,竟蒙生三分佛性輪轉。他知紅葉武功雖廢,“心與身合”的修為卻尚在,如今身顯異象,迴光返照,只怕是悟道了。

這情形他聽張三丰與他說過,當年覺遠大師亦是如此,但只這回光返照四字,卻可知紅葉此人,即將寂滅世間,而種種因緣妄果,都隨之消逝。

慧鴻跌足嘆道:“師兄,師兄,你入妄三十六年,竟還不醒麼?”

紅葉卻不理他,只沉聲道:“原來你在這裡。”伸手一指,正正對著宋青書。

青書一怔,默默咀嚼他這幾個字的含義,寂然不語。

紅葉哈哈一笑,搖頭嘆道:“我在這裡,卻不知我是誰。你在這裡,你可知我是誰?”

青書聽紅葉話裡大有玄機,仔細思量一會兒,問道:“你是紅葉麼?”

紅葉皺眉道:“只怕不是。”

宋青書道:“你是南少林僧人麼?”

紅葉默然半晌,嘆道:“不是了,不是了。”

宋青書道:“那你是天林禪師座下大弟子麼?”

紅葉又是默然。低聲道:“也不算了。”

宋青書道:“那麼。你是渡遠小和尚地師傅?”

紅葉伸手摸了摸渡遠光頭。臉含笑意。搖了搖頭:“他敬我不假。但也恨我。我不是他師傅了。”說也奇怪。渡遠見他招手。自然而然地彎下腰去。紅葉目不能見物。卻正好能撫到渡遠額頭。聽到這話。渡遠眼中莫名其妙地湧出淚水。止不住地哽噎起來。

青書伸手一指。道:“你是這小木屋地主人吧?”

紅葉嘆道:“命在旦夕。它不隨我而去。不要了。不是了。”

青書將手收攏在衣袖之中,嘆道:“剝去這一層層的外殼,你就是你。”

此話猶如晨鐘暮鼓,重重擊在紅葉心頭,他聞言一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哈哈大笑。一手撫膺,一手撫額,而後伸指點了點方寸靈臺。又指了指心口,然後似乎意猶未盡的長嘆一聲:“是啊,是啊,我就是我。”

青書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唱了個諾:“恭祝大師得證菩提。”

紅葉擺手道:“菩提無樹,恭祝不祝,著不著相,虛空而已。”說著咳嗽兩聲,轉身對著南少林大雄寶殿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師傅,師傅。十四歲後未曾侍奉尊前,爾來三十六年,不孝不敬,不增不減,諸般緣法,今日方知,我才是我。”言罷竟是嘔出大股鮮血,他苦笑一聲:“這臭皮囊不行啦。”蘇若雨見狀。拉過青書,喁喁耳語幾句,青書聽得面色數變,默然不語。

白觀搶上一步,問道:“我蔡師弟在何處?”

紅葉嘆道:“三千大道不走,偏上旁途去了。”

白觀一怔,道:“求大師指點明白些。”

紅葉道:“前些日子你有兩位師弟來訪,他們自逞才智,暗窺葵花。不解要義。卻強行修煉,我未曾攔阻。如今已放任離去。”

白觀聽得雲裡霧裡,喃喃道:“葵花?是剛剛提到地葵花寶典麼?”細細思索之下,還待再問,卻聽蘇若雨道:“大師,嶺南賊寇,姓甚名誰?”

紅葉笑道:“正是當年之陳友諒。我唯一死而已,剩下的攤子好歹不爛,十萬精強甲冑,想來老天爺贏得也不輕鬆。”

青書冷笑道:“老天?你所你跟老天對弈,勝生敗死?哈哈,笑話,笑話。”

紅葉側首道:“哦?敢問九五至尊,何出此言。”

青書道:“人不免一死,便算是你勝了,還不是歸於黃土,什麼宏願不宏願,還不是個笑話!”

紅葉怔怔許久,驀然哈哈大笑,以手捶地,笑道:“精闢,精闢。宋青書,你到底不負豪傑二字,這天下被你得了,雖莫名其妙,也在情理之中。唉,唉,時間不多了。”

蘇若雨輕輕道:“小女子斗膽,想管大師借一樣東西,以平叛亂。”

紅葉熟讀兵書戰策,如何不知蘇若雨之意,哈哈笑道:“一具臭皮囊而已,放在此處徒歸塵土,拿去,拿去。”

青書陰沉著臉,哼了一聲,一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途中但聽得紅葉縱聲長笑:“朝聞道而夕死,復有何憾?朝聞道而夕死,復有何憾?我便是我,我便是我!”最後一個“我”字出口,聲音一頓,終是再不可聞。

“他便是他,我又是誰?”青書怔怔立在林中,望著湛湛青天,久久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