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見了小花,上下打量了一眼,方才捻鬚輕笑道:“司徒大人真是好福氣,女兒們個個貌美如花,也難怪南唐周家天下聞名。”
小花見鄭大人乃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鬚髮皆白,雖然身披盔甲,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學士的溫雅氣度,倒也不敢怠慢,忙施禮道了個萬福,說道:“周小花見過鄭大人。”
鄭大人點頭一笑:“司徒府教女有方,竟是個個與眾不同:大小周後歌舞妙絕天下,詩詞歌賦無不精通;聽聞司徒小姐更是文武雙全,居然隨夫出征,夜探宋營,真令我南唐鬚眉男子汗顏啊。”
小花臉色變了變,剛要說話,只聽方君論在一旁道:“鄭大人,小花自幼隨我研習水文地理,我二人乃有師徒的情分。此次皇上派我巡視江防,我剛好差個幫手,便將她帶了出來。此舉雖然有礙於閨閣尺度,好在她與沈隆將軍早已定了親,如今邊防危急,也是為國盡忠之意。”
鄭大人聽了,微微一笑,轉頭對耶律隆說道:“沈將軍武功蓋世,如今又做了司徒府的東床快婿,日後前程無可限量。只是依沈將軍之見,宋軍竟是要從此地渡江,如今我大軍已到,沈將軍可有何破敵良策。”
耶律隆抱拳道:“鄭大人,這些日子我與方大人已經反覆考慮過了,宋軍集結在峽口寨,必定是想等到冬日水枯之時從此地渡江。這裡江中霧大,江面狹長,最適合偷渡。如今我軍既已得悉宋軍的意圖,必定偷渡不成,轉為強渡。只是若要強渡,難度便有些大了。一是水枯之時,水中暗礁林立,大船難以泊岸;二是濃霧雖然令我軍防不勝防,也令宋人弓箭失了準頭,倒是優劣各半。”
鄭大人捻鬚嘆道:“沈將軍高見,只是我軍又如何防範?”
耶律隆答道:“鄭大人,我料那宋人並不敢與我軍在水面上一決高低,還是會想法設法將步兵和騎兵送過江去,若是我們能令他們的戰艦不能泊岸,便可令他們強渡不成。”
鄭大人點頭道:“此言有理,若論戰船的數量,我軍只怕還勝宋人一籌。兒郎們個個江裡來,浪裡去,水性也好,真要在甲板上舞刀弄槍,宋人也佔不了便宜,倒是要防著他們的步兵渡江而來。只是這裡大船泊岸固然有些難度,那小些的船卻也難不倒他,這又如何是好?”
方君論聽了,呵呵笑道:“鄭大人不必憂慮,在下倒是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此處江道乃是南高北低,暗流不少,宋人不查,並不知這其中的奧妙。我軍只要藉著地勢,在江中用大石略移水路,助推水勢,那小船若要泊岸,只怕也不容易。”
鄭大人大笑道:“好,好,好,方大人和沈將軍果然是奇人異士,謀略高強。朱將軍聽令,我命你率水師八萬,協助方大人守江,如有差遣,即刻執行,否則軍法處置。”
只見一員虎將從鄭大人身後轉了出來,俯身行了一禮,高聲道:“屬下遵命。”
小花見那大將居然便是當日銅陵城中的朱令贇朱將軍,不由對著他微微一笑,只見那鄭大人轉頭對耶律隆說道:“沈將軍,老臣擔憂宋軍見此處無法渡江,便會順江而下,前往銅陵。故明日便要趕往銅陵協防,此處便交給將軍你了。望將軍不負聖上所託,阻宋兵於此地。”
耶律隆頷首道:“鄭大人放心,沈隆肝腦塗地,也絕不會放宋軍一兵一卒過江。”
眾人商議定了,便留下近百艘戰艦與八萬水兵於峽口寨協助方君論佈防,剩下的船舶兵士卻是隨著鄭大人一道往銅陵去了。
小花見了,無人處對耶律隆悄聲道:“隆哥哥,我看那鄭大人倒也不那麼難說話,莫非他與我爹爹只是政見不和?”
耶律隆笑道:“小花,你又痴了。他統管江陵防務,若江陵有失,他如何面對皇上。只是連我也沒有想到他此次居然如此爽快。反正我們也不與他爭功,只要他願意助我軍守江,其他的也無需多理。”
小花點頭一笑,見夫子一旁忙忙指揮著大軍在江中拋擲大石,便轉身相助夫子去了。
八萬大軍忙亂了整整二個月,才在江邊砌了一道深入半江的長堤,只見那滾滾江水被長堤所阻,被迫繞了個彎兒,向江北奔騰而去,方君論與小花在江中試了又試,見長堤雖然並未能完全阻止船隻靠岸,卻也令船伕無比費力,方才下令讓軍士們停工。
耶律隆見了,和朱將軍又商議了一晚,命船隻靠往南岸下游原地待命,將士們分成兩撥,一撥每日在甲板上操練,一撥卻是在岸邊排兵佈陣,自己和朱將軍每日親往督軍。這樣又忙了半月,便見北風驟起,轉眼到了初冬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