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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不如假冒此老,庶幾棲身有所,而訪師有地。主意已定,身隱祠中。

會逢馬員外致仕歸裡,膝下一子年僅十六,已服青衿,員外常以大器期之。無如自任歸來,倏然痴笑若狂,不知人事,予食則食,不歇箸,鬥粟似亦可餐;不予財弗言飢,數日亦不索食。員外以為疾也,市之名醫,迎請殆遍,毫無效應。又以為鬼也,名巫聘盡,而此子依然。員外無可如何,惟朝日痛惜而已。

一日,員外閒遊村郭,以消愁悶。看看紅日西逝,忙然馳歸,方過茅亭數百步許。狐惑知其家內有冤鬼纏擾,乃化一白髮老翁,向前途緩緩而行。員外見其年近百齡,奇疾諒閱得多,因問之曰:“老翁貴姓?”老叟曰:“賤族胡氏。”員外曰:“胡公何往?”老叟曰:“前面黃姓家中子被鬼纏,痴笑不食,旁人薦得老拙為之驅除。吾以衰弱難行,不願作此巫事。黃翁命僕以肩輿迎吾,吾性不慣乘輿,緩步去到伊家,略施法術,其子之疾立愈。今日黃公治酒,酬謝吾勞,故歸之晚耳。”員外聞之,喜曰:“吾家一子亦是痴笑不休,聘盡巫醫,絕無效驗。不意翁有此術,敢請至舍,如吾子疾獲愈,願謝千金。”老叟曰:“何必言謝,只要員外不嫌吾術不精,暫且試之。”員外曰:“胡公自是高手。”言已前導,老叟後隨。

行約數程,老叟詢曰:“員外府第可將至否?”員外曰:“前面綠楊千樹,即是敝門。”及到重門,員外匯入,設筵款待。筵畢,老叟曰:“吾且入令郎室內,看伊病體究竟如何。”員外即匯入室,老叟極目,見一女娘坐於床頭,以手捫子身軀,則痴笑大發。老叟曰:“員外請出暫避一時。”員外出,老叟謂女娘曰:“爾屬何鬼來纏此子?”女鬼曰:“吾乃員外丫結,名喚秋菊。因此子索果甚急,吾正不暇,予之稍緩,當被主母鞭抽數百而亡。吾今來此者,將以復吾仇也。”老叟曰:“爾仇可解乎?”女鬼曰:“員外妻死在陰曹,與吾對審數次,閻羅怒其殘刻,打入三途受苦,吾心已遂。但恨此子昔日性情驕傲,累吾少年廢命,故來相纏,以俾驅使奴婢之人作為殷鑑,免為奴為婢者受此慘刑耳。”老叟曰:“吾欲解釋此冤,如何方遂爾意?”女鬼曰:“與吾焚楮二十提,吾即去矣。”老叟曰:“今夕不使此子痴笑,吾告員外,即焚冥楮與爾。”女鬼欣喜,出戶而去。此子在榻,倏忽呼曰:“吾腹餒矣,快捧粥來。”連食數碗,其疾若失,舉止如常。

老叟見子疾已痊癒,將致病根源詳述一遍。員外駭然曰:“吾今而知下人之不可刻待也。”遂向家中兒媳諄諄告之。忙命家人焚化楮財,以度女鬼。

次早,復設筵席款待老叟。酒逾三盞,員外攜金出謝。老叟笑曰:“員外知吾乎?吾非人,乃朱郭茅亭之土神也。公以千金謝吾,何不將此項銀兩培補吾祠。”言罷不見。員外驚訝良久,當即卜吉鳩工採材,另為修葺一祠。祠成,建龕塑像,演劇數日。於是土地之威靈四方皆知,香菸不斷,雜牲豕首,爭獻者紛至沓來。狐惑在茲,享受弗盡矣。

冬去春回,西山道人尋師不遇,乘風遊覽,來至朱郭,亦散步於茅亭。見得土地祠中甚是熱鬧,心疑妖屬竊附土神之靈,試將陰眼偷覘,乃狐惑也。西山曰:“狐惑呆子,尚知靈附土地,以討酒食,待吾戲之。”扭身一化,化為五歲孩童,手持香炬,入祠燃點,跪地而告曰:“土地土地,人人說你煞顯神氣,吾有所求,望你老人大展法力。”言此,連連叩首。狐惑暗思:“此位娃兒不過五歲,出口有些厲害,未必來掀吾攤子者乎?吾且聽之下言何若。”孩子又曰:“吾之求爾土地者,無關緊要,因吾前劫死日,年才三十,後娶一妻僅十八齡,貌如花玉,吾心不捨。祈爾土地將彼引至此間,仍與吾躬配為夫婦,謝爾山豕一個。如三日內不能成配,吾必以牛便塞爾口眼,決不食言。”狐惑聞之,暗言:“這事甚奇,待吾再看孩子如何。”孩子立起身來,將土地望而又望,曰:“我似認得你,你莫非姓胡嗎?三日之事好好調停,不然吾要來祠毀爾神像。”言已竟出。

狐惑隨後偷覷,孩子出祠數武,仍化為西山道人。狐惑向前一手扭定,曰:“爾來作難我土地老者耶?”西山曰:“特來試嚇爾的道法。”狐惑曰:“聞爾所祈不情之甚。”相與大笑,攜手入祠。狐惑曰:“自碧玉分手後,爾向何之?”西山曰:“仍歸本洞習道,日日念切吾師,故又出得洞來,四方查訪。不期與道兄相會,實是奇逢。”狐惑亦將己之行藏詳細道之,二人悲喜交集。狐惑曰:“道兄不必他往,即在此祠住下,同訪師身。”西山曰:“住之不妨,但恐參淡爾的飲食。”狐惑曰:“是地生意甚好,鬼怪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