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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雞心山前,有一蜈蚣成道,無事遊玩,遙見西北角上一縷黑氣,或升或降,或斜或倚,未審何妖在此鬥法。因將風車一展,於雲腳下用目偷覘,乃三蟒妖與虎蕉、樵鬼相鬥也。蜈蚣暗思:“蟒妖乃害人之物,吾且除之。”按下風車,大聲吼曰:“虎、樵等精,吾來助爾一陣。”二翠拜曰:“如得仙妖相助,此蟒不難除矣。”蜈蚣不慌不忙,轉過東南隅,口吐毒煙,截住三蟒去路。三蟒聞煙畏甚,飛身欲逃。白蟒稍遲,已被蜈蚣鐵杵擊斃。飛天蟒見白蟒已死,急向西遁,黑蟒亦向南奔。蜈蚣曰:“吾去追此二怪,爾等各歸洞府。”言置,飛空逐去。

樵鬼亦辭二翠,歸於本洞。

二翠謂樂道曰:“白蟒既除,已遂兄志,同至北鳳相與煉道,可乎?”樂道曰:“不可,吾與道妹道根未深,倘惹邪緣,墜落難升矣。爾姊妹仍回故處。如聞吾師訊息,急急與兄寄信。

兄也不復遊玩,恐如前此生出無限風波。“二翠曰:”道兄又如何主見耶?“樂道曰:”而今白蟒已誅,吾即借彼洞中為修煉所。“言畢分別而去。自此樂道居於小月洞,二翠仍回北鳳山。

三緘是時在南海遊觀已十餘日,狐疑一夕稟曰:“海島之地絕少人煙,師弟長居,怎堪習道。”三緘曰:“南海地界本非凡境,在此煉道,道自易成,但不能廣積外功,如何飛昇天府?吾已準定明日又向別地遄征矣。”言談之間,天光發曉,師徒離了南海,向故道而回。

行約廿日,已抵南嶽山麓。三緘曰:“未到南海,思至南嶽,誰知南嶽未至,先到南海。雲遊之鄉,誠有次序也。”師徒喜形於色,轉轉折折,直登峰頂。諸廟遊遍,來至東嶽行宮,見一貧婦,送一幼子以為小僧,子母分離,抱頭大哭。三緘亦為悽楚,不禁潸然泣下,曰:“母之愛兒如是其極,回憶吾親在日,其愛惜乎吾也,必有更甚焉者。吾自欲修大道,未娶妻室,抱子承宗,天下雲遊,迄今八載,不知吾子宗繼於佳節時,可能親身拜掃祖墓否。吾念及此,殊令吾有桑梓之悲矣。”狐疑瞥見三緘淚下紛紛,稟詢所以,三緘詳細告之。狐疑、紫光亦各有所思,而悲泣靡已。紫光曰:“吾非吾師指示,已入逆黨墜於地獄。今也雲影望斷,難見親容,午夜思維,罪伊胡底。”言訖,不勝欷獻。狐疑曰:“吾物也,尚多孝親心念,人而忤逆,真物不如。”三緘曰:“世之人不如物者,豈少也哉?此吾輩習道,所以先敦五倫,五倫一敦,其道即得。彼避兄離母而隱於深山者,是謂之不知務也。汝等從師同遊天壤,凡遇忤逆,先為化導,即是第一積善功夫。”狐疑曰:“師言甚善,弟子輩竊願學之。”三緘曰:“吾屈指算來,八載雲遊,未歸梓里。師欲一返鄉井,弟子以為何如?”狐疑曰:“師既欲歸,弟子願隨。”紫光曰:“師歸,弟子得返故里,一省親墓,雖不若父母在日得睹形容,然見墓猶之見親,亦可稍申孝念。”三緘曰:“人不入道,所為屬昏昏焉。一入道中,將倫常習熟,不啻又入一重天矣。信哉!人不可不講道也。”師徒是夜宿於東嶽行宮,次日別了是宮老僧,向故園而返。

下得南嶽,又是秋深,但見柳葉蕭疏,蓼紅江岸,蟲聲唧唧,和鴻雁以飛鳴,天籟唔唔,偕秋風而隱約。三緘因以觸於目者,發諸口曰:“師弟同遊不計秋,南來北往任周流;倏然觸動思親念,望望邱園趁意投。”吟已,師徒各抱思親之感,默默無言。久之,狐疑乃曰:“日將夕矣,吾師可以息足矣。”三緘曰:“爾向前途尋一所在,村莊寺觀俱無論焉。”狐疑奉命前行裡許,聽得山磐一聲,鏗然達外,心竊思曰:“是地必有寺觀,吾不免向磐聲處而行之。”復行一二里,途遇老母,淚痕滿面,傴僂而來。狐疑見其形異,因問之曰:“老母奚自?”老母曰:“老身一子疾臥床頭,靡有藥費,而且家計無出,度日維艱。前去義谷莊中借貸杜母,杜母始而不允,繼又暗使朱母與老身言曰:‘爾子此病,大約兇而不吉。如將爾媳許配杜母次子,願予谷二石,以敷日用。’老身暗思,吾媳甚賢,將媳一出,不惟吾兒必死,老身亦難以生,況膝下呱呱待乳者乎?沿途思之,不覺淚落不幹矣。”狐疑曰:“老母不必悲傷,吾有一師善全人事,今夜暫宿爾室,自保無虞。”老母喜曰:“如是吾家雖屬蓬閭,尚然寬敞,可容行人四五。”言罷欲去。狐疑曰:“老母毋得先歸,吾輩遠來路徑不稔,爾且在此候著,免吾師弟有誤歧途。”老母諾。

狐疑忙忙將返,不意三緘、紫光已由山坳而至,見得狐疑而詢曰:“宿地可得乎?”狐疑曰:“得矣。”三緘曰:“觀耶,剎耶,亦村莊耶?”狐疑曰:“村莊耳。師可速行,導路者待已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