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你們又是砸、又是打的,讓不讓老百姓活了?” 特務也不肯甘休,威逼著:“你放不放下?” 另一特務迭忙稟報:“隊長,這木盒子裡說不定就是……” “蠢蛋!子彈捧著會這麼輕鬆?”隊長畢竟老到,斜眼一瞪手下,扭首盯著捧盒人:“我們不是來掠財奪寶的。不過張瀾主席家裡收藏的珍寶,過目一下該可以吧?” 繼延鼻子一“哼”道:“媽,偏不給他們看!” “你們要搜、要看,我一個老婆子擋得住麼?”她依舊寶貝似的將木盒子捧在手裡,自己把蓋子開啟,往隊長眼下一亮:“看吧!看個仔細!” 隊長與手下特務睜目一看,頓時傻了眼—— 盒子裡僅是一札賬單。整理得規規齊齊的。看得出主人的有心。 隊長狐疑地抓過賬單:“唔?” 手下人一瞟:“是還賬的單據。” 隊長匪夷所思了:“你們這是?” 劉慧徵沒好氣道:“這是我家先生他媽替兒子還的六百吊錢的賬單!” 隊長愈發地糊塗了:“你家先生還……還欠賬?” 劉慧徵話中帶刺:“你以為他當議員、當省長也像你們那些官一樣撈飽了、喝足了,家財萬貫呀?!” 隊長不由不被大大地觸動了!他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有頃:“那你藏著這個幹什麼?”他實在不理解那個張瀾,這個張瀾的老婆。 睹物生情。劉慧徵遙對見著遠在上海的丈夫一般,徐徐道:“是兒子欠著母親的一份情,留著母親的一片心。”她抓回賬單,撫平整了,又細細放回木盒中。 隊長目光碟桓在小木盒上,依然在匪夷所思的驚詫中:“大千世界,還有這種奇人奇事?我服了!” 他對上頭督查的這份人家,反倒暗生出些許敬重。他無意再搜查。 在堂屋前坪裡的鄧靈軒留心到看押的特務在注意自己,便裝出一副天塌下來有地頂著的模樣,心卻懸在半空裡! 繼延倒了一杯開水,小慧延馬上送過去:“鄧叔叔,你喝。” 鄧靈軒欣慰地點點頭,被綁著的雙手動不了,只得蹲下身子,讓慧延喂飲。 出得堂屋,隊長目光不由在劉慧徵身上一頓。 那個要搶砸小木盒子的特務不曉怎麼,滑溜的眼光往右邊飯堂一瞟,瞄見一堆雜樹墩,提著醒:“隊長!” 劉慧徵心一下子又提將起來:“你還懷疑?好,你就瞪起眼看著。”她幾步過去,費力地摟住一隻大樹墩。 繼延嚇得大睜雙眼! “若無其事”的鄧靈軒此刻也揪上心了!   
直面死神(6)
劉慧徵摟著摟著,一屁股跌坐地下,仍指使著繼延:“來,幫著搬,今天讓他們搜個夠!” 繼延似乎領悟了母親的意思,一面扶攜著母親,一面點下頭。 隊長有心無意的目光只在雜樹墩這裡一掠,他似乎估量出什麼,一聲“走!”隻身而去。 那搶木盒的特務大不情願地一瞟隊長,洩氣地衝鄧靈軒一吼:“走!” 眾特務接踵跟出。 劉慧徵剛才是假裝摔跤,此刻倒真的癱軟著,起不了身了。 繼延一把抱住母親:“媽,你剛才真把我嚇壞了。” 慧延恍然大悟,看定樹墩堆:“媽,你把子彈藏在……” “讓人聽見!”劉慧徵伸手悶住小女兒的嘴,眼睛一探:“那個隊長,倒還像個人。” 繼延也看出點什麼:“嗯。我見他的眼光還往樹墩這裡瞟了一下……” 劉慧徵不敢延誤,即刻叮囑:“繼延,明天你去建華中學告訴蒲瑛姐,把子彈,早點運給趙姐他們;這裡也不安全。” 繼延應諾著:“噯。” 劉慧徵惦掛地嘆一口氣:“只要你爸挺著,他們就不會放過我們;我一個老婆子倒不怕他們來搜、來抓。” 姐妹倆似乎省悟出什麼,眼裡浮映出透亮的淚光…… 沒有什麼文化的劉慧徵,樸實的判斷,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思辨力。這裡越搜呀、抓呀,表明丈夫那裡沒有生出她一個婦人家所最擔驚受怕的禍事。 上海虹橋療養院206病房裡,睡不著覺的羅隆基,見表老倒睡得安逸,不由不羨慕地興嘆著。他拿過張瀾床頭上的竹篾飛機,思量著踱至視窗,呼吸著窗外的空氣,不意間將手中的飛機一擎,作出自由的飛翔狀…… 其實此時此刻,為了張瀾、羅隆基諸多志士、朋友的自由和生命,大後方的較量跟前方一樣地激烈,一樣地爭分奪秒。 在“中國的淨土”——延安窯洞的情報室裡,周恩來口授著電報:“……上海解放,指日可待。根據各路情報,大崩潰中的蔣家王朝出逃臺灣前,要進行大屠殺。你們務必盡一切可能,用一切關係,營救被捕同志。” 發報員急急按鍵傳送。 周恩來毋庸置疑地指令:“張瀾、羅隆基先生被軟禁在虹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