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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比從空中往下觀看還慘不忍睹。這架散香再也不能接受改造,就這樣直接報廢。

吉普車一停下來,我快速飛身跳下車,奔跑在小路上。

下到凹陷處,踏在鬆軟的泥土中。

小路上站著大批觀望人群。

靠近飛機的至少有十個人。

我搜尋著比嘉澤的身影。她已經被人抬上擔架,綁帶牢牢固定住她的身體。她動也不動,水藍色方巾蓋住她的臉。

我看見她其中一隻手。

焦黑的手。

我掀起方巾,看著她的臉。

滅火器的白色粉末沾上她的頭髮。

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不禁嘆息。

有個男人走上前。他是現場唯一穿著制服的人。我起身向他敬禮。

「敝姓草薙。」

「我知道。我是本田。」

「很遺憾。」

「她並不是墜機而死。」他態度堅定地說。

如果比嘉澤死在空中,我會比較開心。

覆上藍色方巾。

「能撐到返航已經非常值得敬佩。」本田低語。

「是。」我點頭。

真的很了不起。

受了傷也沒有告訴我,了不起。

媽的!裝什麼酷!

救護車倒車駛入距離田埂最近的路。

幾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走到擔架旁,我後退讓出路來。他們輕輕抬起擔架,走上田埂。

圍觀的民眾看著熱鬧。

我看著天塵,遠方還殘留些許紅色。

夜幕低垂。

「好可憐……」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低頭望向自己的鞋子。我站在泥土裡。

比嘉澤的臉沒沾到汙泥。

她一點也不可憐。

美麗得很。

比我的鞋子、其它人的鞋子還要乾淨無瑕。

爬上田埂,往救護車方向走去。

唯一能做的,只有站在她的面前,儘可能不讓看熱鬧的人得逞。

「真可憐。」又有人在說。

接著是嘆息。

「她不可憐!」我回頭怒吼。

我上前逼近,大家嚇得倒退幾步。

「媽的!滾!通通給我滾開!」

本田站在我的面前,默默注視著我。

我點點頭,閉上雙眼。

大約過了三秒。

脫離。

調整呼吸,刻意不去看救護車。我下到泥土當中往前走。

只想離這裡愈遠愈好。

飛在天上有多妤啊。

往無人的天空飛去。

9

回到機上,我已轉換好情緒。燃料補給完畢,準備起飛。附近一片漆黑,但云端上還有一些亮度,月亮高掛當空。

頓失同胞對我們來說司空見慣。無論是遭敵方攻擊或轉調他地,兩種情況都是離我遠去,所以沒有多大差別。生命中總有幾個見得了一次,卻再也沒第二次的人物。

只是,多少有點可惜。

可惜的是,那樣的才能,那樣的經驗累積,瞬間灰飛湮滅。

至少我並下認為那些人是可憐的。

那跟可惜完全不同。

絕對不一樣。

她一定也不想接受別人的同情。

難道不值得讚揚?難道不值得羨慕?

究竟差別在哪?

抵達基地時,地面像海底一般陷入黑暗。飛機在跑道上回轉,面向停機棚滑行。笹倉站在機棚門口等候。

我抽著煙,看笹倉檢查散香。

「吃飯了沒?」笹倉問。

「還沒。」我回答。

「我以為你吃過了。」

「我沒在那座基地露臉。」

用腳踩熄香菸,往行政大樓前進。走進大廳,餐廳裡燈火通明,但不見半個人影。我上樓來到合田辦公室門前敲敲門。

「啊,我也在等妳。」合田從辦公桌前起身。

坐在沙發上,我開始向合田報告。我維持淡淡的口吻,依序陳述事實。覺得自己像在作夢。我無從判斷究竟是描述夢中的情景,抑或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場夢。

我發覺自己呆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