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日起就從未見過父親,乃是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的,自幼對拋棄自己母女的那個男人充滿了恨意。她這次來到長沙,只想親眼看一看親身父親的模樣,根本沒有想過要認曾志雄為父。直到壽宴上風雲突變,曾志雄遭受致命襲擊,她堅硬的心才開始逐漸動搖,對他產生了同情,畢竟血濃於水。剛才看見曾志雄長嘆吐血,使她愈發不忍,再也無法刻意保持矜持,終於開口認下這個男人。
曾志雄面如死灰,踉蹌退了幾步,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淚流滿襟,過去的種種如走馬燈般掠過腦海。二十年前,他和出身武林世家的慕容小玉一見鍾情,迅速墜入了愛河,雙宿雙棲,只羨鴛鴦不羨仙。可是他當時忙著擴張勢力,四處征戰,不免冷落了熱戀中的女人,招致慕容小玉的埋怨和不滿。曾志雄年輕氣盛,志在天下,怎甘心在家裡做一個俯首帖耳的男人?兩人為此爭論吵鬧不休,誰也不肯退讓,裂痕越來越大。終於有一日,慕容小玉在大吵一架之後,憤而出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曾志雄並不曉得她已懷有身孕,自感兩人緣分已盡,竟沒有派人尋找她的下落。雖然他後來又擁有過許多女人,但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代替慕容小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曾幻想過和有朝一日能和她重逢,結果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曾志雄思及慕容小玉的種種好處,想到她獨自撫養孩子的艱辛苦楚,所忍受的非議責難,心痛如絞,喃喃道:“小玉,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你若是在天有靈,會不會原諒我?”
曾瑛將翡翠蝴蝶交到他的手中,含淚道:“娘走的時候很平靜,很安詳。她讓我把翡翠蝴蝶還給你,還說她從沒有為此後悔過。即使在我面前,她也沒有責怪過你。爹,娘真的很愛你呀!”
曾志雄緊緊握住當年贈與愛人的信物,心中之痛已非筆墨能形容,深吸了一口長氣,竭力平靜激動的情緒。他已聽見屋外傳來敵人破陣直入時的異響,明白眼下不是懷念故人,兒女情長的時候,虎目一瞪,沉聲道:“章玉昆聽令!”
章玉昆忙道:“屬下在!”
曾志雄道:“傳我口令:一、胡令全勾結外敵,背叛我天下會,凡天下會弟子,能取其人頭者,即刻升任堂主。二、章玉昆自即日起升任天下會副會主,統領內四堂,並協助新任會主管理幫會一切事物。三、自即日起,天下會會主一職由曾瑛擔任,凡天下會弟子,均要受她節制,不得另起貳心。”
章玉昆知道這是會主的遺言,含淚叩拜道:“屬下接令!屬下即使肝腦塗地,亦要協助小姐重振旗鼓,再創威名!”
曾志雄道:“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們的敵人可是白雲宗、煙雨樓、青龍會這三大幫派,他們決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肯定要聯手起來剷草除根,拔掉我天下會的堂口。你逃出長沙之後,要立即聯絡外四堂堂主,所有活動全部轉入地下,儲存實力,不可與敵人硬拼!至少要等一年之後,才能向對方討還血債。如果貿然行動,就正中敵人下懷了,千萬不要做這種蠢事。”
章玉昆道:“是!屬下明白。”
曾志雄將一面金色龍形令牌遞給曾瑛,微微笑道:“好女兒,我把這份基業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好好地幹一番事業出來,讓我能夠在九泉之下瞑目安心呀。”
曾瑛聞言大慟,撲到他的懷中,哭道:“爹,你不要逞強好不好?我們一起從地道走不行嗎?”剛剛和父親相認,卻轉眼間天人永別,實在太過殘酷了。
曾志雄狠心道:“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你既然是我曾志雄的女兒,這種時刻一定要堅強,不能讓敵人看扁了!”雙唇微動,使出傳音入密的工夫,向她單獨傳授機宜。
曾瑛邊聽邊點頭,將父親的話語牢記在心,舉袖拭去眼角的淚水,雙眸閃動著堅定銳利的光芒,斬釘截鐵地道:“爹,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心願,為您復仇!”
曾志雄哈哈大笑,甚是欣慰。他的目光從胡青鵬等人臉上逐一掃過,最後落在高青城身上,忽然開口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高青城愣了一愣,道:“晚輩高青城,乃衡山劍派弟子!”
曾志雄皺皺眉道:“你也是衡山派的!算了,便宜你小子了,日後替我用心照顧我女兒!如果你敢欺負她,我做鬼也不會饒了你!”此言一出,高青城、曾瑛同時羞紅了臉,兩人低頭看著腳尖,不敢和眾人眼神相觸。曾志雄掏出一本小冊子,隨手拋給高青城,淡淡道:“這是我練武的一點心得,你給我好好保管。如果你無能保管的話,就把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