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慣例,去取書稿向來是趁早的。
他提醒自己,將書稿交給她看了以後勿忘告訴她,他得去參加會試,遂書就暫時不用印了,一切等春闈過後再說。
那還把書稿給個印書女做什麼?
為了男人的面子以及文人的自傲唄!
忙完了這件事,他得好生溫溫書,以備接下來的春闈會試。無論如何這次會試定要高中,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一心提拔自己的恩師。丟了官位是小,駁了恩師的顏面是大。
他揣著書稿進了儒茶青幽,迎面就瞧見何夫子正在跟一個人聊些什麼。細看去,倒好像是八爺府裡管事的,可她怎麼會和八爺府裡頭的人有所牽扯呢?怕是他認錯人了吧!
他一心奔她那裡去,卻給喏喏小姐攔了下來,“你怎麼一大清早就上我這兒來了?”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喏喏小姐頓時明白了,“原來是奔著人家來的,今日交書稿?”
何焯點頭稱是,指使喏喏小姐去給自己倒杯熱茶,他直接坐到何夫子的旁邊。原本還說著什麼的那個人忽然起身,悶不吭聲地走了。
何焯疑惑不解,隨手將書稿放到她的面前,她冷不丁地說道:“這麼快就修好了?別遺漏了什麼。”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他當眾放下話來:“一夜修稿,你若再能發現錯處,我……我……”
“你就怎麼樣,何大公子?何大文人?”這個男人也忒較真了些,何夫子好笑地瞅著他。
被她看得亂不自在的,又覺這裡的文人雅士又個個盯著他,何焯頭腦一熱,嘴裡冒出他全然想不到的話來,“若你再能找到錯處,我就八抬大轎,娶你回家。”
全場譁然,端了熱茶來的喏喏小姐打頭就聽到這一句,心怦然亂跳,也不敢近身,直直地杵在原地聽著看著。
有那好事之人慫恿著何夫子應下這場賭注,她也不含糊,接下書漫不經心地回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只翻了兩頁,她就直起身子望向他,“我看你還是收回先前的話比較好。”
她這話說的,好像他的書稿裡遍地是錯。何焯乃最最丟不起臉面之人,當著眾多文人雅士的面叫她這麼說了,他硬著頭皮回說:“我確信書稿再無錯處,但凡有一字之差,我願娶你為妻。”
何夫子丟下書稿淡淡笑道:“不過是一場兒戲,何苦當真呢?”
“君子一諾千金。”這賭他是打定了。
她笑得更有深意了,“哎呀,我跟何公子說笑呢!你一個翩翩君子跟我一介女流計較什麼?”
她笑得怪異,說得更古怪,何焯忍不住拿起書稿,當著眾人的面翻開來,“這書稿不可能有任何錯處,絕對不可能,我細細校過了,若再有錯,那是絕對……”
他絕對沒有下文了,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絕對之事。
他當眾展現了自己的錯處,他的書稿……前後頁顛倒了,恰好是他翻開的那幾張。
何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再抹不開。喏喏小姐選在這時候端上茶來,“大清早的,賭什麼賭啊?還拿人家小女子的終身作賭注,何公子你損不損啊?”
她這話不提還好,這一提,何夫子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就是,一場玩笑而已。先前那些打賭的諢話就此作罷,我只當你沒說過,在座的各位也只當沒聽見。休要說出去壞了何夫子的名節,我還要尋摸夫家的。”
這話說的,那些好事之徒掛著鄙夷的笑盯著何焯,看得他好不自在。君子一諾千金的話猶在耳旁,可他乾的這叫什麼事啊?
張開的嘴巴又合上,合上的嘴巴又張開,連灌了一大口熱茶,何焯的胸口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君子……君子言必信、行必果,我挑個黃道吉日就找媒人上書坊提親去!”
放下話,他逃也似的走了,錯過了何夫子臉上那抹奸計得逞的淡笑。
喏喏小姐拿著何焯放下的茶盞望著何夫子淡定的神色,她依稀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捶胸頓足、捶胸頓足啊!
何焯恨不得把自己的胸口給敲腫了,可這也敲不回他說出口的話啊!
“現在後悔了吧?晚了!”潑涼水是大姑娘最擅長的事,逮到這個機會還不好好糗糗他。誰叫他平日自大自滿,全不聽勸的。
說話間,她已剪好了大紅的喜字,那紅可是刺目啊!
何焯一把拉下她手裡的剪刀,“你幹什麼呢?”
“好歹也是咱何家的大喜事啊,雖不像在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