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五十,張燦和林良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開放的辦公區,許多老師都在這裡辦公,午休的時間不好打擾別的老師休息,班主任把他倆帶到了會客室。
班主任開啟燈,“你倆先坐會,等家長來了再說。”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燦,“記得說實話。”
張燦如坐針氈,不安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捏得指尖發白。
她從初中起就被叫過家長,一開始老師也是這樣,鼓勵她說出真相,但隨著次數多了,老師也會懷疑,為什麼總是你?為什麼單單是你?
日子久了,她便無人問津了,只能默默承受。
林良看到她這樣,心裡莫名泛酸,比喝了一杯沒加糖的金桔檸檬茶還難受,他有些後悔早晨那樣作弄她了。
他清了清嗓子,彆扭地說,“那個,一會,你就說是我拉著你吃早飯,說實話就行。”
會客室沒有窗子,空間也不大,悶熱憋屈,林良解開了襯衫上的兩顆釦子,露出了頸部的一點面板。
即便是這樣暗淡的燈光也能看出他的白,張燦的目光聚集在他脖子上一圈指痕上。
一層泛黃,像被碘伏塗過,已經好幾天了;一層發紫,觸目驚心,是新鮮的。
鎖骨下面好像也有。
張燦皺起了眉頭,林良不自然地重新把釦子扣好,再不解開了。
一時沉默,林良雙拳握在一起,線條凌厲的側臉,薄唇微微抿著,嬰兒般的濃睫有些顫抖。
張燦收回視線,他的手立刻放鬆了些。
所有人都以為他這些傷是校外打架弄的,但其實,他從不喜歡用暴力去解決任何問題。
他討厭暴力,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程度,他從不跟混混玩,更看不起仗著能打就在校園裡橫行霸道的人。
那會讓他聯想起他那個酒鬼父親,而那些瑟瑟發抖的弱者,則像他的母親。
那個膽小鬼同桌,肯定也會認為他是那樣的人吧。
雖然有意避開了父親身上的所有特徵,但人們還是認為他就是那樣的人,因為他和他長得相似,人們就固執地認為,基因已經譜寫好了一切,家暴者的兒子也會繼承上一代的暴力基因。
他不屑解釋。
不過……
要是誤會的人是張燦,他可以考慮辯解一下。
他幽冷的眼睛斜著瞧了她一眼,那傢伙正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鼻孔出氣,“少皺眉,難看。”
多漂亮一個小孩,老苦哈哈的幹什麼。
張燦動了動唇,卻沒說什麼,只是視線再次掠過了他的脖子。
男人打架,首先攻擊的不會是脖子,而是腦袋或是腹部,而且從傷痕的走向上看,那人比林良還要高。
這樣的傷痕,更像是家人造成。是因為林良總是惹麻煩,被家長打的嗎?
會客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張燦站了起來,看向來人。
不是她的媽媽,而是一個畫著濃妝、臉色白得像堵牆的女人,她身材姣好,大約一米七幾,一頭漂亮的黑捲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輪廓上隱約能看到林良的影子,嘴唇鮮紅,張燦注意到她嘴角一處遮不住的裂口。
“阿、阿姨好……”她把沙發讓給林良的媽媽。
林良媽媽的眼睛含著一層淡淡的水,幽怨哀傷得像是一朵夜裡開放的夜來香。
這裡燈光太暗,張燦看不太清楚,那是不是透明的隱形鏡片。
她乖乖站在一邊。
林良寒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睛分明亮了一下,張燦看到了。
好奇怪的母子,林良媽媽從進來就不說話呢……
“燦燦!”
張燦轉身,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她所有的委屈一下湧上,紅了眼眶,“媽媽,對不起……”
又哭……林良頭疼,不是說了所有責任他來擔嗎?她就扮演好她的受害者身份就好了,哭什麼?
哭了他還得哄,麻煩!
張燦媽媽是從公司趕來的,身上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