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雙腿乏力沒勁,舌頭一直髮痛。
他看到了風吹到山頂時什麼東西在動彈:背襯著烏雲有一樣藍色的東西在搖曳。
西蒙伴著又吹過來的風,他努力朝前走著,此刻風勢更強,猛吹過森林裡成片的樹梢,吹低了的樹梢,發出陣陣的怒號。
當看到山頂上有一個隆起的東西突然端坐起來,俯看著他。西蒙把臉遮住,繼續吃力地往前走。
蒼蠅也已經發現了那個身形。他們被這有生命的運動嚇得飛開了,蒼蠅圍著那東西的腦袋形成一朵黑雲。
隨後藍色的降落傘倒坍下來,臃腫的身形更加前傾,發出嘆息的聲音,而蒼蠅則再一次停落下來。
西蒙感到膝蓋猛地撞到山岩上。他慢慢地朝前蠕動著,一會兒他就明白了。
繩索繞作一團、相互交纏,為他展示了這種拙劣模仿的動力結構。
他細看著白花花的鼻樑骨,牙齒,以及腐爛不堪的外貌。
他看到一層層的橡皮和帆布毫不留情地把本該爛掉的可憐的身子拉扯在一起。
接著一陣風吹來,那身形又被提起來,鞠著躬,朝他散發出一股惡臭。
西蒙四肢貼地,把肚子裡的東西都嘔了出來。
隨後降落傘的傘繩被他揪在手中,將纏在山岩的部分解開,那身形這才擺脫了狂風的肆虐。
最後他轉過臉去俯瞰海灘。平臺旁的火堆似乎已經滅了,至少沒有在冒煙。在小河的另一邊,沿著海灘再過去,靠近一大塊平坦的岩石,一縷細煙在空中嫋嫋升起。
西蒙忘掉了蒼蠅,他用雙手圈住眼睛凝視著煙。
即使在那樣的距離,仍可以依稀看到許多的孩子——也許是全部孩子——都在那兒。
那麼他們是為了避開野獸,已經把營盤搬過去了吧。
想到這兒,西蒙把身子轉向坐在他身旁那發出惡臭的,可憐的破爛東西。
野獸是厲害而又是恐怖的,這個訊息必須儘早地傳給其他人。
他開始走下山去。下面兩條腿有點支撐不住,即使他盡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做到蹣跚而行。
“洗澡,”拉爾夫說,“只有這件事可做。”
豬崽子正透過眼鏡審察著慢慢暗下來的天空。“我不喜歡那些烏雲。咱們剛著陸時下的那陣大雨你還記得嗎?”
“又要下雨了。”拉爾夫一頭潛入水潭。兩個小傢伙試圖從比血還溫暖的溼潤的潭水中邊玩耍邊得到慰撫。
豬崽子取下眼鏡,謹慎而小心地邁到水中,隨後又戴上眼鏡。
拉爾夫鳧到水面上,朝豬崽子噴出一股水。
“小心我的眼鏡兒,”豬崽子說。“眼鏡弄上水我就得爬出去擦乾。”
拉爾夫又噴出一股水但卻沒射中。
他取笑豬崽子,指望他會象平常那樣逆來順受地退卻,受辱也不吭一聲。
出乎意料的,豬崽子卻也用手拍起水來。
“停下!”豬崽子叫喊道,“聽見沒有?”
他憤恨地朝拉爾夫臉上潑著水。
“好吧,好吧,”拉爾夫說道。“別發脾氣好嗎。”
豬崽子停止擊水。“我頭痛。或許空氣涼快一點就好了。”
“希望快點下雨。”
“我就盼咱們可以回家。”豬崽子挺著肚子,往後躺在水潭傾斜的沙岸上。
將肚子上的水晾乾。
拉爾夫朝天噴水。
人們可以根據雲中光斑的移動來猜測太陽的方向。拉爾夫跪在水中環顧四周。
“人都到哪兒去了?”豬崽子坐起來。
“也許他們正躺在窩棚裡。”
“薩姆納裡克在哪兒?”
“還有比爾?”豬崽子由平臺指向更遠的地方。
“他們向那個地方去了,傑克那一幫。”
“隨他們去,”拉爾夫不自在地說道,“我毫不介意。”
“就是為了一點肉——”
“還有打獵,”拉爾夫精明地說,“裝作是一個部落,塗上野蠻人打仗前塗的塗料。”
豬崽子沒看拉爾夫,俯首撥動著水下的沙子。
“或許咱們也應該去。”豬崽子被拉爾夫看得臉紅了。
“我是說——去搞明白,確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拉爾夫又噴起了水。
早在拉爾夫和豬崽子趕到傑克那塊地盤以前,那夥人的吵鬧聲就被他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