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充滿了蠱惑的聲音的滲透下,上官流霆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突突的霧氣,變得空洞而沒有生氣。
巫昀纖那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眯起雙眸,捲起兩隻小酒窩,笑意盈盈,像是沉浸在某種此生難遇的美好的幻境之中。
在一旁的金毛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它聽不到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也受不到他們此時正遭受的蠱惑,但是卻敏銳地察覺到那種瀰漫在空氣之中的不對勁。
它不知道怎麼處理巫昀纖,但是這麼多年跟在上官身邊,無論是自己的命魂對他的二魂七魄的感情,還是現在的五魄對上官的命魂的生死相依,金毛雞跟上官都有著無與倫比的默契。
阿黃歪著腦袋,飛快地轉動著眼珠,然後喔喔喔地大叫著衝到上官旁邊,露出了金色爪子鋒利如鉤的一面——“刷啦!”一爪子就把他胸口的悟道舍利子扒拉了出來。
然後爪尖一勾,用自己本來就沒多少的真氣,嘗試著催動悟道舍利子,竟也跌跌撞撞地讓悟道舍利子發出了時亮時不亮的幽然光芒,恍若懸掛在迷失的夜晚的指路明燈。
上官正走在一條無邊黑暗的小路上,伸手不見五指,所有的痛苦好像潛伏在暗處的鬼怪,無所不在,
那些十世以來缺魂少魄的無助,找不到合適的身體就有可能四處漂泊,受各界生靈欺侮的恐懼……
無數次對命運不公的質疑,好容易找到青玉壇那樣溫暖的家,卻被迫地分離的遺憾……非常多複雜的痛苦幾乎要把上官湮滅。
小路的盡頭有一座招魂蟠,盪悠悠盡顯塵世歸宿,那是滔天的恨意,也是這條小路上唯一的慰藉。
在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唯一所擁有的東西就變得無比珍貴,好似溺水之人即將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上官不由自主地、迫切地朝著招魂蟠奔跑過去,那裡有整條路上僅有的微弱的光芒……
“鈴……鈴……鈴……”
忽然響起了跟周圍環境完全不匹配的清脆的金屬撞擊之音,像一個搖鈴,在混沌迷濛之中警醒迷途中人。
上官猛地一聽著聲音,渾身一個冷戰,心底那種引誘他嚮往恨意的聲音不見了。
響徹心扉神魂的是十方梵唱,唱得是上官熟悉的經文,譬如有人迷失本家,誤入險道,其險道中,多諸夜叉、及虎狼獅子、蚖蛇蝮蠍。
……
如是迷人,在險道中,須臾之間,即遭諸毒。有一知識,多解大術,善禁是毒,乃及夜叉諸惡毒等。
忽逢迷人慾進險道,而語之言:“咄哉男子,為何事故而入此路,有何異術,能制諸毒。”
……
是迷路人忽聞是語,方知險道,即便退步,求出此路。是善知識,提攜接手,引出險道,免諸惡毒。
……
黑暗的小路霎時之間點點華燈次第燃起,不一會兒的功夫燈火輝煌,通明四野,悟道舍利子在金毛雞的拼命催動下,已經不再是微弱的金屬鈴聲,而是嗡嗡作響的轟鳴之音。
金毛雞急得一爪子抓到上官頭上:“喔喔喔!起來吧你!!!”
“呼!”上官的身體已經被寒津津的汗液浸透,噩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定睛一瞧,哪裡還有安祿山的影子,剛才那坨白花花的大肥肉已然徹底消失不見,只有小巫還在神情痴呆的神魂顛倒中。
上官跟金毛雞過去,略施手段,喚醒了她,巫昀纖的後背都溼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還在大口大口喘粗氣。
“發生了什麼?那個該死的壞肥胖子呢?我剛才要踹死他來著!”
“心魔,雖然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心魔,但是我很確定就是這玩意兒。”
巫昀纖皺起眉頭:“我剛才遭遇了幻境。”
“心魔跟幻境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不完全一樣。它們都是根據你內心的執念演化成境,或者是聲音,或者是影像。
但不同的是,心魔能夠更深地挖掘到人心中最脆弱,最無助的地方,它並不會致幻,而是會放大,無限放大,
明明在心中瞬息而過的念頭,存在的時間許是須臾都到不了,卻會被心魔利用,放大至唯一和最重要。這就是心魔最可怕的地方。”
巫昀纖喃喃自語道:“我聽巫家的大長老說過,心魔在魔族戰力上不算最強,但是卻非常難纏,破幻境容易,破心魔難。”
上官點了點頭:“這也是唯一的一個不需要任何媒介,就可以進入人界的魔族種類。仇恨心、貪念、妄念、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