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樂滋滋的帶著李中易上了二樓,詳細的解釋了,那幾間屋子有何用途。
李中易坐到公事廳的書案後邊,吩咐黃景勝,讓他一個一個的找逍遙津的皂役們談話。
主要是問清楚,誰介紹來的?這津卡之中,誰和誰關係好或壞,等等等。
馬小六殷勤的提來水壺,按照李中易的吩咐,泡了兩杯沒有加任何料的清茶。
退到門邊後,馬小六心裡覺得很奇怪,李津令的對面並沒有人,為何要在那邊擺上一杯茶呢?
李中易喝了口熱氣騰騰的“義陽茶”,悠閒的翻著帳本,大致的看了看,逍遙津最近的稅收情況。
這義陽茶,也就是後世的信陽茶,在陸羽的《茶經》裡邊,屬於淮南茶系。
雖然,這個時代的義陽茶的製茶工藝,還遠遠沒有突破到信陽毛尖的程度,卻也多了幾分原汁原味的豫南荊湖的古樸風味,所以,李中易到了開封之後,就喜歡上了這種茶。
只是有一點,卻頗令李中易感到頭疼。好好的義陽綠茶,卻偏偏要做成團茶(茶餅)售賣。
李中易對團茶徹底無愛,黃景勝買來的義陽綠茶,他又要讓瓶兒安排府裡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分撿成後世綠茶的單葉狀態。實在是麻煩透頂。
喝了口略帶股子澀味的義陽茶,李中易信手又拿過一本帳冊,大致對照了下,他發現,逍遙津的稅收狀態,實在是令人堪憂。
這逍遙津一天的稅收。竟然不到二十貫,也就是說,一個月也就是六百貫的總收入,實在是少得可憐。
整個稅關,一共有不入流的小吏兩名。雜役十九名,再加上李中易這個津令,一共二十二人。
其中,在開封府有底檔的,也就李中易和王有德二人,其餘的全是沒有工錢的白役。
白役,也就是自帶乾糧免費服徭役的草民,或是市井鄉野的閒漢。
官府只負責這些人的住宿。也就是津卡一樓的大通鋪,至於衣食行,全部自理。
可想而知。他們這些白役的收入來源,完全靠私下裡盤剝來往的客商。
李中易輕輕的敲擊著書案,隨後站起身子,走到後窗邊。
李中易看見津卡背後的荒地上,有一大片用茅草和土牆,搭建起來的貧民窟。他不由微微一笑。稅收很低,可用的流民卻很多。這就好辦多了。
李中易重新坐回到書案前,這時。王有德哭喪著臉,跑來找他這個頂頭的上司。
“坐吧。”李中易抬手指了指面前那杯已經涼透了的冷茶,“小六泡的這杯,已經很久了。”
李中易早就料到王有德要來私下裡請罪,竟然提前預備好了茶水,到了這個時候,王有德如果還不明白李中易的厲害之處,那就活了這三十多歲。
“咚。”王有德雙膝跪地,重重的磕頭,“多謝李公開恩。小人有罪,不該違犯津規,公然留宿姐兒。”
李中易沒有如王有德預想中的那樣,直接扶他起身,反而沉下臉,冷冷的說:“既知有罪,那就寫個自供狀,呈給本官吧。”
吩咐過之後,李中易揹著手離開了公事房,領著黃景勝下樓,去江邊看看客商們過往的情況。
“公子,那王有德如果不寫自供狀呢?”黃景勝十分好奇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笑眯眯的說:“那就是自絕於人民了,自作孽不可活。”
“人民?公子,啥叫人民?”黃景勝一頭霧水的追問李中易。
李中易輕聲笑道:“所謂的人民嘛,就是本官,本公子是也。”
“嘿嘿,只要這個王有德寫了自供狀,這小子就再也跳不出公子您的手掌心了,厲害啊,小的佩服之極。”
黃景勝在蜀國的大理獄裡邊,幹了不少的黑心事,昧下過許多黑心錢,官場上的一些把戲,他知道的頗為不少。
“嗯,我給了他選擇權,他如果硬要作死,誰又能夠擋得住呢?”李中易輕輕的搖動摺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說實話,黃景勝最喜歡李中易如今的灑脫模樣,千鈞重擔,一肩挑,卻勝似閒庭信步。
官場上,站隊既是一個政治態度,也是一門高深的政治學問。不管古今,站錯了隊的人,即使不死不關,也要脫層皮。
這一次,由於疏忽了孟昶完全沒有底限的出賣,李中易已經狠狠的錯過了一次。
如果不是趙匡胤夠義氣,講交情,並且鼎力相助,李家老小都要跟著李中易,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中易注意到,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