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自視甚高的文官們,瞧不上李中易自降身份的街痞作派,其實由來已久。
很早以前,李中易就被開封城裡的權貴們,鄙視為“銅臭子”、“郎中子”等一大堆侮辱人的綽號。
歸根到底,李中易出身太過低賤,在大周又沒有半點家族根基,卻彷彿攀上了登天梯一般。無論是官職、實權還是爵位,一年一變樣,三年大變樣,如今距離王爵也僅有一步之遙。
別說官二代了,就算是位高權重的官一代,也都是望塵莫及,豈能不遭人忌恨?
李中易和老部下們踢踢捶捶了好一陣子,這才緩步走到文官這一邊,為首的劉金山倒是笑臉相迎,彷彿壓根就沒注意到文官們被冷落的尷尬。
在高麗國的時候,劉金山對於李中易重武輕文的各種行徑,早已司空見慣了,引以為常。
自從,李中易兼領了平盧節度使之後,平盧六州之地的文官們,他們手中的權柄就日益被削弱。
別的且不去說它,單單是如今的登州知州——孔昆,幾乎等同於廟裡的菩薩了,只能聞一聞人們供奉的香火,卻無法觸碰實實在在的銀子和實權。
孔昆乃是曲阜孔家的外院子弟,因為姓孔,又頗有些文學素養和才名,得到了柴榮的賞識,已經就任登州知州長達七年之久。
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豪門世家一樣,曲阜的孔家,其實也特別講究嫡庶之分。
一般來說,聖人血脈後裔的孔氏宗族,被稱為“真孔”或是“內孔”,而把同姓不同宗的旁系宗族稱為“外孔”或“偽孔”。
很不巧,孔昆恰好就是“外孔”中的一員,根本就沒資格登入“內孔”的族譜。
然而,這位孔昆,孔知州,偏偏自視甚高,一直瞧不上李中易這個無根的下等郎中子。
李中易是何等強悍的『性』子,他也早就看孔昆不怎麼順眼了,一直隱忍不發罷了。
只要牽扯到了曲阜孔家,哪怕是芝麻大點的小事,也必定會演變成震驚全國的大事。
邏輯其實很簡單,孔昆雖然是外孔子弟,卻是整個孔姓家族裡,目前官職最高的一位。
李中易冒然對孔昆下手,必定會給曲阜那邊的真孔,造成一種欺負上門打臉的壞印象。
老革命總會遇到新問題,面對困難並解決困難,一直是李中易的強項。
所以,在李中易的暗示之下,從高麗派回來的各級轉職軍官們,不動聲『色』的將孔知州給架空了。
孔昆的政令不出州衙,早就傳遍了整個登州地區。哪怕是最底層的登州蟻民,也都在口口相傳之中,掌握了真相。
要說這孔昆,還真是個奇人。一般人,被李中易折騰成了空架子知州,或多或少會鬧一鬧。
孔知州卻不然,只要州庫的錢,每月給足三千貫,由著他隨便去花,居然就可以當作啥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每天攜帶家眷和美妾,遊山玩水逍遙快活。
“下官孔昆,拜見李相公。”孔昆不鹹不淡的拱了拱手,彷彿忘記了拜見宰相,必須行一揖到地的堂參禮。
用錢能擺平的所謂大事,算是個什麼大事?
李中易端出一副親熱客套的樣子,抱拳拱手,一邊還禮,一邊笑道:“孔知州又白胖了幾分,真是好福氣吶。”
孔昆只當聽不出李中易的揶揄,他板著一張國字臉,一本正經的說:“無為而治,州境大安,乃是吾等地方官之福也。”
李中易心說,只要每月有鉅款可花,這位孔知州既不爭權也不奪勢,還真是個妙人兒也!
劉金山瞥了眼孔昆,他本是文官集團之中的一員,只因為靠山倒了,很不得志,只能選擇投靠李中易這個朝中新貴。
對於文官集團比較擅長的陰人方式,劉金山可謂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孔知州,回信收到了麼?”劉金山抬眼望天,冷不丁的斜『插』了一槓子,將孔昆給問得楞住了,直翻白眼。
不管孔昆的心裡是個啥想法,只要他安安穩穩的拿錢享福,超級務實的李中易,也不想當面撕破臉皮,讓孔昆下不來臺。
“呵呵,李某早有耳聞,孔知州不愧是孔門子弟,不僅文章作得好,畫也是當代一絕吶。”李中易打著哈哈想把局面敷衍過去,卻不成想,孔昆刻意壓低聲音說:“相公,有人想暗算您,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中易彷彿沒聽見孔昆的提醒一般,打著哈哈笑道:“好,就依孔知州所言,咱們就去蓬萊仙山一遊,飲美酒,作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