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老折家有名有姓的義子或是家將,少說也有好幾百,這才支撐起了府州是折家的府州。
義子或是家將,這些人不過是名義上好聽一些罷了,歸根到底還是家奴,也難怪畫韻不樂意嫁給折勇或是折猛。
畫韻一直忐忑不安的盯著折老太公的臉色,她發覺,老太公不僅遲遲不發話,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
她心底裡一陣發寒,慌忙跪倒在了老太公的腳前,顫聲哀求道:“奴婢錯了,不該心思太大,一切聽憑老太公處置,只求老太公饒了奴婢這一遭。”
折老太公在心中暗暗一嘆,畫韻名為婢女,實則是被當作閨女養著解悶的。這麼多年的嬌養下來,又是他身邊的頭牌侍婢,在眾人的寵溺之下,難免有些心高氣傲,瞧不上家將也就絲毫不令人感到奇怪。
只是,折從阮始終存有一個疑問,畫韻究竟是早就看上了李中易身邊侍妾的位置,還是接了竹孃的信才動的心思呢?
“老夫有話問你,如有半點隱瞞,你曉得厲害滴。”折從阮故意板著臉恐嚇畫韻,逼迫她必須說真話,不容她稍有欺騙。
畢竟,當親閨女養了這麼久的畫韻,如果連真話都不願意和他說了,留之何用?
真要是那樣的話,折從阮絲毫也不介意,將畫韻隨便賞給某個殘疾的老家奴,任其自生自滅。
“回老太公,奴婢絕不敢說瞎話欺瞞於您,是竹娘說她懷了身孕,她還說……還說是花娘子的意思,為了咱們折家的長遠打算,想讓奴婢跟過去侍奉好色的那個人……”畫韻戰戰兢兢的算是勉強把意思表白清楚了,折從阮卻越聽越覺得迷惑不解。
折從阮皺緊眉頭,追問畫韻:“竹孃的信呢?速速取來我看。”他有些想不太明白,這麼大的事情,折賽花為何不先和他通個氣,卻偏偏讓竹娘給畫韻寫信呢?
畫韻彷彿被貓扼住了喉嚨的老鼠一般,飛快的竄出去,又氣喘吁吁的竄回來,將竹娘寫的信,雙手捧到了折從阮的手邊。
折從阮接過信,仔細的看了好幾遍,不禁連連搖頭嘆息,他的乖孫女折賽花,為了西北老折家的富貴長存,可謂是煞費了好一番苦心。
“來人,速去老夫的臥房,將花兒寄來的衣物包袱取來。”折從阮放下手裡的書信,揚聲命門外的小廝去拿東西。
小廝很快取來了衣物包袱,折從阮將包袱攤開,仔細的翻查了一陣子,果然從一件貂毛大氅的夾層中,找到了折賽花預留的那封親筆信。
“孫女百拜頓首,祖父見此信之時,必是畫韻露出破綻之日,……”
折賽花的親筆信,足有十頁紙之多,而且還都是老李家專用的雪白宣紙。且不說書信上的內容,單單是這十頁白宣紙,就值百十貫錢。
由此可見,李中易的家底之闊綽,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折從阮看過書信之後,這才恍然大悟,原本對畫韻起的疑心,頓時消散大半。
站在折從阮的立場之上,他最忌諱的就是畫韻背主,除此之外,別的都很好商量,也很容易商量。
既然折賽花說清楚了她的打算,折從阮自然沒有不允准的道理,不過,對於畫韻對他刻意的隱瞞實情,折老太公難免會心生別樣的芥蒂,難怪孔子曾經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就在折從阮琢磨著,怎樣讓畫韻吃點苦頭之際,老管家折大推門走了進來,湊到折從阮的耳旁,小聲稟道:“老太公,靈州郭帥的長子郭孝誠到了咱們府上的後門。”
“哈哈,那小傢伙挺有意思的,自從上次見過面之後,老夫一直想和他飲幾杯……快請進到這裡來。”折從阮聽說李中易手下大將,靈州軍都指揮使郭懷的兒子來了,當即意識到,恐怕要真要出大事了。
折大出去之後,折從阮凝神細想了一陣子,這才轉過臉,吩咐依然跪在地上的畫韻:“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老夫隨後命人送你去開封。到了開封之後,務必牢記自己的本分,一切皆聽花娘之命,不然的話,仔細你的皮。”
畫韻如蒙大赦,重重的連續磕了好幾個響頭,原本粉嫩白晰的玉額上,赫然一片青紫之色。
可想而知,她剛才確實是怕極了,死裡逃生之後,格外的感激折老太公網開一面的情誼。
折從阮卻不想再理會畫韻,他的腦子裡全是郭孝誠此行的來意,說句心裡話,他一直期待著某件捅破天的大事發生,那將會徹底的改變整個府州折家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