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幼主臨朝,太后垂簾,王溥這種資歷甚老的宰相,方有輾轉騰挪的巨大空間。
範質,明面上獲得了符太后的絕對信任,實際上,一直和範質作對的王溥,不僅沒有掉半根毫毛,反而在各種由頭之下,得到了不少的便宜。
遠的且不去說它,單單王溥的門生故舊,在朝堂之上,已經佔據了不少的好位置。
李谷暗中揣著的小心思,雖然從未告人,但是,王溥依然從很多小細節裡面,找出了蛛絲馬跡。
不然的話,王溥這個三朝元老,就真的白混這麼久的頂級權力圈了。
不管誰來做皇帝,異論相攪都是題中應有之義,總不至於讓某位宰相一手遮天吧?
王溥故意冷落了一下李谷,就是想讓李惟珍明白,他王齊物不是傻子,可以任由擺佈。
李谷被晾在西花廳里長達一個多時辰,如果王溥的慢待,他還不懂內涵的話,簡直是白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
“齊物兄,對於如何處置那位銅臭子,某以為不能操之過急。”李谷的意見,讓王溥大吃了一驚。
符太后召集重臣開小會的時候,李谷可是反李中易最積極的一位相公,比範質激進得多。
範質的意思其實很明確,削藩是必須的,處置託孤重臣之事,稍有不慎便會影響大局。
至於是什麼樣的大局,範質並沒有明說,但是,王溥有理由相信,符太后必定知道。
“齊物兄,某以為想岔了。某回頭仔細一想,太后娘娘派孟遙去召李中易回京,用的託詞有著很大的破綻,某料定,銅臭子必定不會乖乖的就範。”李谷突然問王溥,“齊物兄,你覺得銅臭子如何?”
王溥促不及防之下,心中不由翻江倒海、惡浪滔天,莫非李谷不是想和趙老二搗鬼,而是和李無咎有染?
論及喜怒不形容於色,王溥和李谷都屬於宗師級的大咖,旁人別說看穿他們的心思,只怕是連門都摸不著邊。
只是,李谷對王溥太過於熟悉和了解,對王溥的小動作了如指掌。
王溥遇事慌亂之時,總有個擰右眉的習慣,如果不仔細的貼近觀察,絕對不可能發現其中的端倪。
趁著王溥心亂之機,李谷趕忙添磚加瓦,他笑著說:“有人想二桃殺三士,咱們何不待價而沽?”
王溥穩住了心神,仔細一琢磨,倒覺得李谷的提法,多少有些道理。
權力場上的規律,其實就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野心永無止境。
到了李谷和王溥的位置上,其實更上層樓固然重要,保住現有的權位,同樣不能等閒視之。
銅臭子李中易曾經有句名言:三年清知州,十萬貫銀錢!
在宰相的位置上,哪怕多做三年,別說十萬貫,就算是百萬貫,都有可能落袋。
這是多大利益?
王溥和李谷的地位大致相當,他們面臨的問題,也幾乎一模一樣。
除了當首相之外,如果退而求其次,便是誰給的承諾最可信的大問題了!
玩政治的人,朝秦暮楚,本是常情。但那是針對旁人而言,一旦涉及到自家的權勢地位,那就需要考察信用問題了。
“太后娘娘十分倚重範質,如果繼續下去,你我恐怕難有出頭之日啊。”王溥一本正經的裝痴充楞。
李谷心裡暗暗冷笑不已,最近一段時間,符太后不斷的施以小恩小惠,想拉攏王溥,王溥一直惦記著範質的首相寶座,順勢和符太后打得火熱。
王溥和李谷本是一對難兄難弟,結果,王溥攀上了高枝之後,漸漸的便有些冷落李谷。
李谷心裡藏著事,卻不能對王溥明說,他這個樞密使若想調動兵馬,還必須趁王溥當值的時候,才好下手行事。
在李谷的字典裡,所謂盟友,都是用來利用和坑死的,王溥自然也不例外。
歷史上的陳橋兵變,李谷正是利用了王溥的小心思,這才給了趙老二奪取韓通兵權的好機會。
王溥的試探,李谷只當沒聽見似的,他笑著擺了擺手說:“只要齊物兄你我同心協力,何愁大事不成?”
越是官高位顯的大人物,就越不會把話裡的真實意圖挑明瞭說,那樣做也太LOW了。
如果李中易在場的話,一定會深刻的指出,王溥其實是想靠向符太后,爭取把範質扳倒。
李谷呢,則是想改朝換代,他來秉政,讓趙老二隻管軍事。
假如按照歷史固有軌跡走下去,必定會證明,李谷和王溥兩大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