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毀,待要上前理論,可是,那蕃蠻卻蠻橫無理,竟然抽刀,當場劈死了我家阿爺……”帶重孝的少年郎,跪在堂下,泣不成聲。
李中易心想,運氣真好,開門問案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漢、蕃之間的激烈矛盾,居然還是命案。
根據《周刑統》的嚴格規定,地方上出了命案,應該由該管的縣衙初審,而且,縣令必須親自到命案現場,親自勘查。
如今,卻被張運久直接捅到了李中易這個刺史的手頭,嗯,其中必有蹊蹺。
果然,張運久伏地大哭,說:“小人趕緊去縣衙遞狀紙,想請青天老父母替小人申冤。誰料,那狗縣令竟然說,小人的莊稼長錯了地方,連狀紙都不肯收,還打了小人十杖。”
按照朝廷的規矩,縣令等正印官,只可能是漢人,而且必須是政事堂下的委任敕牒。
李中易皺緊了眉頭,他這剛上任的第二天罷了,莫非就遇上了古代版的“制臺見洋人”?
李中易越想越生氣,堂堂大周的正印縣令,居然害怕蕃蠻。到了連狀紙都不敢接的程度?
此等無能的鼠輩,要之何用?
“楊長史,此事幹系重大,就勞煩你親自帶領三班皂役,前去捉拿兇手。”李中易的話說得很客氣。骨子裡卻是下令,而不是和楊正高商量。
李中易的劍出偏鋒,楊正高一時沒有摸著頭腦,結果,就楞在了當場。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楊正高遲疑著,沒敢接李中易親口下的令。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想給老子挖坑,你們都還嫩得狠咧!
不誇張的說,李中易可是正兒八經的司局級領導幹部,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子。
在官場之上,只要是反常的事情。背後必有不可告人的內幕。
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事物反常,即為妖!
十幾天以前發生的命案,回樂縣令早就應該勘察過現場,即使不敢派人去抓,也要馬上發出海捕公文,行文諸州縣緝拿兇手,這才符合正常的刑案程式。
嗯哼。想欺負老子不懂《周刑統》,嘿嘿,門都沒有!
說白了。這事也非常簡單。州縣官們不敢招惹党項狗頭部的人,所以,想把棘手的爛山芋推到李中易的手頭。
誰知,李中易將計就計,剛一出手,就把楊正高給將死了!
楊正高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還真是強龍不怕地頭蛇。直接把難題,踢回到了他的腳下。
咳。帶著皂役去抓人,除非楊正高活膩味了!要知道,打死張好久父親的兇手,便是党項狗頭部的的少族長啊!
李中易等了很久,始終沒見楊正高回話,他故意摸著下巴問這位楊長史,“楊長史,你有何難處?”
楊長史暗暗鬆了口氣,趕緊拱手回答說:“不瞞觀察,這党項狗頭部,部眾超過數千人,兵強馬壯。還請使君下令,謝副都總管出兵相助。”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早料到楊正高,會把事情推給別人,而且很可能是管軍的謝金龍身上。
於是,李中易就命人把謝金龍找來了,他也不說話,只是含笑望著楊正高。
楊正高心裡暗罵小狐狸,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請求謝金龍出兵相助。
謝金龍把眼一瞪,說:“本將只負責抵禦外敵入侵,本州的政務不敢胡亂摻合。”推得一乾二淨。
楊正高沒了法子,只能裝可憐,眼巴巴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捧起茶杯,淡淡的說:“州衙有多少皂役,楊長史就帶多少出去抓人,本官全力支援。”
楊正高徹底明白了,他本想給李中易上眼藥,卻被李中易順水推舟,反而把他給繞了進去,無法脫身。
這就叫作是,搬起石頭,反而砸了自家的腳。
即使,全靈州的皂役都死絕了,李中易有精兵在手,他是壓根就不在乎滴!
如果,李中易僅僅是靈州刺史,楊正高倒有機會婉言拒絕。只可惜,李中易的另一重身份卻是朔方觀察處置使,楊正高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下官遵命就是。”楊正高嘆了口氣,點齊兩百多皂役,出城抓人去了。
張好久因為是苦主,必須帶路指認兇手,也跟著楊正高一起出了城。
因為,張好久三番五次來州衙告狀,鬧得很厲害,在正堂外面圍觀的老百姓們,大多聽說過這事。
如今,新上任第二天的李刺史,根本不畏懼党項蠻子,當場就下令要抓人,立時贏得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