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盛只需要把大名單往左子光的手上一遞,就是天大的一份功勞。
“柳山長,你這是何意?”張中光早就對柳大祥不滿了,此時逮著機會,順勢借題發揮,“你莫非是想向李中易告發我等不成?”
這話太過於驚悚了,在場的一干人等,個個都盯向柳大祥,彷彿他的臉上繡了花兒一般。
“姓張的,在場的人,不是士林大儒,便是名望縉紳,奈何,卻都是手無寸鐵的書生。大家若是在檄文上列了名,不僅自己遭殃,還要連累全家老小,甚至是闔族親戚。”
柳大祥的一席話,彷彿三九天陡然潑到腦袋上的冰水一般,讓眾人已經發熱的頭腦,終於降下了溫度。
這年月的讀書人,有家底的,即使不做官,也可以靠著龐大的田產,過得很滋潤。
沒家底的讀書人,要麼做了官,要麼在私塾裡教書,賺點養家餬口的束脩。
只有,既有錢又有閒的讀書人,才可能時常聚在一起,傷春悲秋,而無虞衣食。
柳大祥的提醒,等於是在告訴眾人,參與謀反之事,很可能會禍及家人!
自從李中易掌握朝廷大政以來,對於世家和門閥,多有打壓貶抑之舉。雖然,李中易基本上不殺人,但是,把家底抄得一乾二淨,有時候比殺人還可恨十倍以上!
在眾人看來,李中易簡直是色鬼轉世,居然史無前例的首創了選秀制度,這等於是要挑盡天下的美人兒啊!
然而,只要仔細的看清楚選秀的制度,就會發現,李中易擾的是六品官以上的官僚家族,而不是騷擾平頭老百姓之家。
不過,正因為李中易只抄家,不喜歡濫殺,給張中光製造了一個假相:紙老虎,不吃人!
實際上,李中易現實的很,他心裡很明白,秀才造反,別說三年,就算是一億年,也必定是無成。
只需要抄乾淨讀書人的小家底,世態炎涼,必定是轉瞬即至。
對付讀書人的鬧事,李中易採取的是比較溫和的打擊政策,那是因為讀書人們手無寸鐵,無法真正的威脅到政權的安危。
如果是軍隊裡邊出現了不穩分子,李中易絲毫也不會介意,鋼刀上沾血!
就在眾人狐疑之時,張中光忽然冷笑道:“某家豈是胡亂送死之輩可比?這份檄文,肯定不可能現在發出,必須等到合適的時機,再亮出來。到那個時候,大家都將是從龍功臣。”
林文盛聽了這話後,眼前不由一亮,他剛才還在埋怨柳大祥多事,不成想,張中光的背後藏著有人!
嘿嘿,天上掉下來的功勞,不撿白不撿,撿了也白撿吶!
林文盛心裡在狂喜,面上卻絲毫也不顯露出來,依舊是面沉似水。
按照張中光的說法,等於是白送一場富貴給大家,只是,眾人還都不知曉,張中光身後的藏鏡人,究竟是誰呢?
林文盛也頗有些好奇,據他所知,有資格藏身於張中光身後的勢力,不外於契丹人、晉陽劉漢以及西邊的孟蜀而已。
這其中,最有力量的,自然要屬契丹人了!
“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吧,蜀地最近勢力大增,憑空多出了六萬水師,隨時隨地都可以順江直下,奪取江南的膏腴之地。”
張中光此話一出口,眾人馬上就都明白了,敢情,站在張中光背後的人,居然是蜀主孟昶!
哼,竟然是孟昶小兒!林文盛暗暗嘆息不已,蜀孟政權的先主孟知祥,確實是個人物。
然而,孟昶這小子,比李中易還要好色,且無能之極,他焉能鬥得過李中易?
林文盛一點都不看好孟昶,但這並不影響他撈功勞的打算,畢竟,自從他投靠了左子光以來,尚未有重大的立功表現呢。
在場的人之中,有人清醒過來之後,馬上後悔了,就想找張中光索要回簽名畫押的字據。
張中光也想向孟昶表明他的貢獻,自然不可能交還簽名,一時間,竟然吵鬧了起來。
林文盛暗暗冷笑不已,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豈是李中易那種強人的對手?
最終,張中光還是佔據了道德上風,說服大家都歸順於蜀主孟昶。
林文盛回家之後,略事化妝,便爬牆出了後花園,跑去見左子光。
“哦,你說的事兒啊,已經有人報於某家了。”左子光耐心的聽林文盛講述完畢之後,忽然指著角落裡的一隻碳盆。
林文盛仔細一看,卻見碳盆之中,赫然是剛燒燬不久的一疊紙。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本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