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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無波的日子一連過了數日,這幾日裡謝容珏都未曾踏入府中一步,而沈初姒也只是在拂江院中侍弄院內的花草,還有就是抄寫經書,為沈兆祈福。
雖然之前太醫言辭之中就已經能斷得沈兆病情一二,但她現在能為沈兆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沈兆的病情並不適宜見人,防止沾染到生人之氣,更何況之前太醫就千叮嚀萬囑咐過,體竭之症也並不適宜過多思慮和交談。
更何況,平日裡的沈兆也只是昏昏沉沉,原本也說不上是見人。
常安和之後傳來訊息,說是那日沈初姒進宮見過聖上以後,沈兆重又不便見人了,讓沈初姒切勿思慮過重,寬心就好。
其實宮中確實沒有多少人覺得沈兆日後會好轉起來了,沈兆剛剛得了這病症之時,宮中上下還驚慌一團,朝中也是如此,畢竟現在的太子沈琅懷還如此年輕。
可是後來沈兆將朝政交給沈琅懷,那位太子也將一切事務處理得極好時,原本的驚慌之心也漸漸減了下去。
再後來,沈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連人都見不了之時,宮中上下其實也並無多少波瀾。
儲君之位已經是板上釘釘,朝政安定,宮妃不想惹事上身。
那間被濃重藥味瀰漫的乾清殿,旁的人幾乎從不踏足於此。
而沈初姒,卻是這一個月以來,第一個受詔而前去的公主。
所有人都覺得希望渺茫的時候,沈初姒卻還是希望沈兆得以平安順遂,並不是希望沈兆好轉以後能夠一直庇佑著她,只是因為沈兆是這麼多年以來,唯一會用糕點來哄自己的人了。
盛京城外有一處寺廟,名喚鳴秋寺,尋常裡香火旺盛,往來的香客也是絡繹不絕,據說其中所求極為靈驗。
沈初姒昨日給宋懷慕遞了帖子,想同去鳴秋寺一趟,為沈兆求一個平安符。
雖然宮內有不少高師晝夜不停地在為沈兆祈福誦經,求一個平安符也不過是為求得一個念想罷了,可是沈初姒現在,卻又做不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了。
沈兆的體竭之症已經半年有餘,一直都不見好轉,民間的名醫來了不知凡幾,也依然是一籌莫展。
即便是這樣,每次沈初姒得以見到沈兆面的時候,也都是沈兆輕聲安撫她,從來都不希望沈初姒過多憂慮。
他病入膏肓之際,只是希望沈初姒得以如願以償,日後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人一直能夠庇護著她。
可是在這時,沈初姒又突然想,能夠一直庇護自己的人,其實也從來都只有沈兆一人罷了。
*
日漸入冬,雖然已經辰時,天色也依然沒有轉亮的痕跡,黯淡的天幕之上掛著稀稀疏疏的星點。
馬車中暖爐燒得很旺,之前欽天監的靈臺郎觀測過,盛京城不日後就會有一場大雪。
沈初姒將手在暖爐旁烘了烘,她其實不太喜歡雪天,往日的冰天雪地之中,她也很少踏出絳月殿,只是在殿中抄寫經文,又或者是找些志怪雜談看。
盛京的雪通常一下就是半月,聽說在民間,下雪後會有一個提燈映雪的習俗。
在滿天的雪之中,沿路商販會支起一個攤鋪,上面都是各式各樣的花燈,用花色很好的罩子封住,裡面的蠟燭也不會被風吹滅。
這是下雪之時,盛京街巷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了。
沈初姒從前聽內仕和宮女講的時候,雖然她並不喜歡下雪天,但是卻對提燈映雪很感興趣。
應當要比宮燈照在雪上,更為熱鬧和奪目些吧。
馬車行駛得相當平穩,四周的帳幔蓋得極為嚴實,外面的寒氣不得迫近分毫。
駛到鳴秋寺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因為時候尚早,所以山腳下往來的人也並不是很多,沈初姒的視線匆匆掠過停在一旁的幾輛馬車,卻在其中一輛上頓了頓。
那輛馬車看著平平無奇,上面也沒有任何可以昭明身份的物件,看著就是一輛再尋常不過的馬車了。
但是沈初姒卻可以看得出來,那輛馬車……應當是出自宮中。
沈初姒思忖了一下此時會來鳴秋寺的人到底會是誰,但是想了許久也沒有定論,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阿稚!”
宋懷慕時常穿鵝黃色的衣衫,今日也是一件鵝黃色的絨裙,但是外面並未罩大氅。
她走近用手握了一下沈初姒的指尖,“阿稚既然早到了,就且先在馬車上歇息就好,何必在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