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關,祭祀壇,水驛城。
這裡可是整個南京城防最嚴密之處,南京北軍南民的格局,就是以獅子山為防禦核心的。
當年朱元璋手中沒有這樣的巨炮,而現在八門巨炮,二十多門紅夷大炮,數百門弗朗機和其他火炮,無數包括斑鳩銃在內的火槍,正在讓他當年設計的防禦體系真正變成堅不可摧的要塞。任何進攻者都必須面對至少三層甚至四層的火力網,但實際上別說進攻獅子山了,就是踏上江岸都做不到……
江岸是無數民兵。
他們在一道綿延的胸牆後面,支起無數斑鳩銃,對著那些衝擊江岸的小型戰船射擊。
有不少小型戰船甚至衝到岸上,但船上士兵還沒等踏上陸地就在炮彈和子彈的射擊中倒下,鮮血在江水中擴散,死屍在血色中漂浮,後面跟隨的小型戰船迅速放棄登陸,然後向著北岸逃跑,但緊接著後面城牆上紅夷大炮的炮彈就落在它們中間,幾艘戰船很快就被擊沉。
熊廷弼就這樣默默看著遠處的戰鬥,直到己方水師再一次敗退……
“說吧,如何才能放開長江。”
他很乾脆地說道。
他已經很清楚,至少目前來說,他們沒有任何開啟南京的可能,甚至繼續進攻下去,弄不好自己都會潰敗……
這個可能性很大。
雖然湖廣江西也是江南,不存在不適應氣候,但這種梅雨季節在哪裡打仗都很容易爆發瘟疫。
更何況打仗也是要花錢的,他們這一次能夠大舉進攻,主要是靠著從湖廣和江西各藩王手中榨出的銀子,湖廣可是一堆藩王,江西也有好幾個,是逼著他們掏銀子支撐作戰,但這種事情不能長久,這筆銀子已經快花完了,接下來再打就是士紳們掏銀子了。
打這一仗就是為了開啟長江航運繼續賺錢。
可要是不但不能賺錢,反而要持續往裡賠錢,那恐怕就算他和董裕想打,後面的湘鄂贛士紳也不幹。
談判最好了。
“第一,你們的水師必須撤到大勝關以上,操江水師必須撤到瓜埠,以後不得出現在閱江樓的視線內。”
楊豐說道。
熊廷弼默默點了點頭。
這一點是必須的,否則他們打著商船旗號突襲怎麼辦?
楊豐不會連這點最基本的都忽略。
“第二,既然是開放商旅,那麼就不能阻止任何商旅,無論他們是去下游還是來南京,你們都不得阻撓。”
楊豐說道。
熊廷弼繼續點頭。
這個就算他們想阻撓也沒用,只要放開了航道,那些商人當然不會直接越過南京而下,城內可是有的是銀子,只要楊豐撒出銀子,包括湘鄂贛那些士紳一樣也會快快樂樂把糧食鋼鐵甚至硝運到南京的。
“第三,既然我們放開長江,那麼你們也同樣放開運河,包括下游出海的航運同樣放開。”
楊豐說道。
“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熊廷弼說道。
“對呀,我要的就是向京城運糧,你們要的就是向蘇松運糧,而我卡著你們的航道,你們卡著我的航道,既然這樣咱們就交換一下,皆大歡喜,你進城難道不就是為了這個?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扭扭捏捏,有什麼直接擺出來,說到底我是不信你們湖廣士紳真就想為國鋤奸。
還不是為了向蘇松賣糧食?
還不是為了淮鹽能夠從長江直接運到你們那裡?”
楊豐笑著說道。
“哼,我等皆為國為民,豈是為私利者!”
“哈,這就叫死鴨子嘴硬!”
楊豐鄙視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