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稅率,以更少的田地人口收三千三百萬石,那後來是怎麼變成一千八百萬的?”
楊豐說道。
焦竑無言以對。
“焦閣老,你我都很清楚,咱們大明從來不是稅率多少的問題,別說是十分之一,就是二十分之一,太祖一樣能收三千三百萬石,相反苛捐雜稅橫行,火耗收到兩成時候,朝廷歲入反而就剩下兩千四百萬石了。
這是稅率的問題嗎?
楊某可以與閣老賭一把,等江寧,上元,溧水,句容四縣秋稅徵收完成,與過去秋稅相比,若是不能達到兩倍,楊某將莫愁湖的園子輸給你,若是超過了兩倍,那隻需要焦閣老當著百姓的面認個輸就行。焦閣老,有沒有這興趣?那可是莫愁湖的園子。”
楊豐說道。
“老朽平生從不賭。”
焦閣老淡然說道。
賭個屁啊!
上元和江寧過去的田地多數都在勳貴手中,而勳貴的是基本不交稅的,光魏國公家估計就得幾十萬畝,現在徐家就剩下五千畝,也就是說光他家,就得多出幾十萬畝交稅的。如果加上其他勳貴,今年秋稅別說兩倍,再加個兩倍都完全有可能,雖然免去了丁銀和徭役折銀,可這兩樣是在戶籍上的,而之前上元縣在坊廂戶籍的才三千戶啊,過去根本就等於沒收過。
而且不只是勳貴的過去不交稅,那些豪門世家的也一樣。
他家過去光合法的免稅田就有兩百畝,這是他本人名下合法的,不過實際上因為狀元身份,官府根本不會查他家田產數量,然後他把他兄弟姐妹的,全都掛到他的名下。所以他家,他兄弟姐妹家,甚至女婿家,全都加起來實際數千畝良田就沒交過稅,而這也是地方士紳通用做法,也就是說一個官員身後甚至可以是整個家族都不交稅……
這是慣例。
而且都是光明正大的慣例。
湖州董嗣成考中進士後,直接給地方縣令請求優免的田產裡面,明明白白寫上家裡有原本承擔徭役四人,幾處田產,還有妹夫經營的一處田產,還有宗族裡面窮人經營的一處田產,總之一一羅列,然後敢求臺下俯念大臣之體,得賜寬免……
縣令還能怎樣呢?
自己就是個七品官而已,人家都明說了我是大臣,這種事情當然要俯念大臣體面啦!
而南京周圍所有亂七八糟,現在被楊豐一把掃蕩。
所有別管過去是什麼性質的田產統統重新清丈,重新發地契,所有人無論什麼身份一律沒有免稅,統統交稅,而且不收白銀,直接收糧食,就這樣稅糧不翻個四倍,那就真是笑話了。
賭就是輸。
焦狀元還沒有當眾認輸的愛好。
“不敢賭就不敢賭,用不著找什麼藉口。”
楊豐笑著說道。
他對兩倍這個數字是完全可以確信的。
別的地方不好說,但南京周圍這幾個縣,因為勳貴這個特殊的集團存在,過去幾乎絕大多數田產都沒交過稅。
上元縣服徭役的戶籍上都能只有三千多戶啊!
半個南京城理論上在籍的,需要交稅的就才三千多戶啊!
多麼誇張。
就在他們說話間,李贄帶著一個身穿青袍,看著就像個窮書生,但神情隱然帶著幾分陰鷙的中年人一起走來,走到萬曆面前,那人趕緊跪下行大禮,而李贄只是和平常一樣躬身行禮。
“陛下,福建泉州民李旦為助陛下討平逆黨,獻銀萬兩。”
李贄說道。
“草民福建泉州商籍李旦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旦趴在那裡用閩南味的官話說道。
“身為商人,能有如此義舉,亦可比古之弦高,傳旨授奉政大夫,賜飛魚服,蔭其子入國子監,並追贈其父中憲大夫!”
皇帝陛下欣慰的說道。
李旦趕緊趴在那裡謝恩,看得出真有些激動,都有點顫抖了。
不得不說一個海盜王,居然被一個沒有工資,沒有職務,除了死後刻在碑上之外沒有其他用處的五品文散官搞成這個模樣,也是很讓楊豐感到唏噓的。這格局還是小了,也難怪最後被西班牙人抄家,說起來就馬尼拉那點西班牙軍隊,幾萬身兼海盜和海商雙重職業的華人,真要是有個雄心壯志的首領,是絕對有能力反殺的。
“李旦,聽說你在馬尼拉有座金山?”
楊豐問道。
這是美洲那邊流傳的故事,西班牙人透過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