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孫總督那驚恐欲絕的慘叫聲,瞬間打斷了萬曆的演講。
皇帝陛下愕然轉頭。
孫總督在他視野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砰!”
砸在石板的地面上。
他連抽搐都沒抽搐,就那麼頭朝下痛痛快快地去了。
皇帝陛下傻了一樣的目光緩緩轉向女牆,然後就看見楊豐先是看了他一眼,緊接著擺出一副誇張的表情,身體前傾,手臂揚起……
“不……要……做……傻……事……”
他就那麼伸著手彷彿慢了一拍般餘音嫋嫋的高喊著。
皇帝陛下無奈地憂傷了一下。
“薊遼總督孫礦,在任期間收取賄賂,雖有違國法,但已畏罪自殺,念在其祖上為國罹難,本人亦勤勞有年,就準其以原官歸葬吧!”
他緩緩說道。
孫暹戰戰兢兢地答應一聲。
不過下面的軍民們多數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女牆都得及胸高,他們又是在下面仰望,只是看到一個紅影飛出來,然後地上就多了具死屍,現在皇帝陛下又這樣說了,那自然也就是薊遼總督孫礦因為收取王保賄賂,知道接下來肯定事情敗露所以畏罪自殺了。
無非就是死個貪官而已,跟老百姓沒什麼關係。
死就死吧!
貪官們都是死不足惜的。
但城牆上那些官員和將領們,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直接把一個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副都御使總督軍務扔出去摔死啊,這是什麼節奏啊,完全就是董卓再世爾朱榮復生啊。他既然都如此殘暴狂悖了,大家還是老老實實的吧,當然,大家肯定不是怕他,主要是顧及皇帝陛下的安全,大家為國不惜一死,但萬一因此讓皇帝陛下受到傷害就罪莫大焉。
對,一切都是為了皇帝,忠臣可以忍受羞辱,但不能讓皇帝出危險。
所以……
就這樣繼續看著吧!
說不定明天這逆賊就天打雷劈了呢!
就在這時候,田義急匆匆走上來。
“萬歲爺,兵科以聖旨無藍批,非內閣所出,不合規矩,行封駁之權。”
他明顯看出這裡氣氛不對,捧著聖旨小心翼翼地說道。
萬曆看了看楊豐……
“這是何意?”
楊豐疑惑地看著田義。
“楊,楊僉事,陛下任命你的聖旨按理說是得內閣票擬,也就是用藍筆把任命內容寫出來,萬歲爺用硃批準了,司禮監行璽,這才是規矩,只是內閣對這個任命有異議,故此未曾出藍批票擬。兵科就是稽核聖旨有無紕漏的,這沒有藍批他們自然認為是疏漏,故此不同意聖旨下兵部,讓咱家帶回來再商議。”
田義陪著笑臉說道。
“什麼,幾個給事中連聖旨都敢駁回?”
“那個,給事中封駁權乃是祖制,其實也是為了江山社稷,畢竟聖旨也不是沒有個疏漏的地方。”
“這不是胡鬧嗎?萬歲爺金口玉言,聖旨就是要臣子聽的,這做臣子的連聖旨都敢駁回,那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兄弟們,現在兵科這些混賬東西,從中作梗攔著聖旨不讓發,你們說該怎麼辦?”
楊豐喊道。
“找他們理論去,兵科在哪裡,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敢攔著聖旨!”
徐壽拎著刀喊道。
“走,去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
“兄弟們,咱們去兵科理論去!”
……
士兵們義憤填膺地喊著。
“這位公公,兵科在何處?”
李信扛著鳥銃,走到田義身旁說道。
“六科值房就在端門內,諸位兄弟之前路過之處,兩邊靠著城牆的那排廊房就是六科所在,只是此前為迴避諸位兄弟,已然移到了午門裡面,向西進歸極門,也就是進了午門左轉那道門,那裡面就是原本的六科廊房。”
田義陪著笑臉說道。
“吔,你這介紹的也很詳細啊!”
楊豐說道。
“咱家就是實話實說而已,這都是宮裡人人皆知的。”
田義笑容諂媚的說道。
“讓田公公帶路,有他帶路不用怕午門不讓進,要是午門不讓進,那就得勞煩陛下了,進去後把兵科的人帶來,咱們當著萬歲爺的面,問問他們這聖旨到底好使不好使!”
楊豐說道。
“呃?”
田義立刻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