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以後楊豐還要再來,雙方以桐城為爭奪點反覆拉鋸,不可能這一次擋住楊豐就行了,難道指望梅國禎能反攻回去?
那根本不可能。
一旦這裡變成拉鋸的戰場,那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只是……
“如此,賊何由得平?”
方學漸幽幽說道。
顯然方老先生還是有點迂腐,難怪一輩子沒中進士,做學問他是人人敬仰,但說到變通還是差了些。
“明善先生,我等皆凡夫俗子,所求無非平安,天下大事非我等所及,如今天下大亂,小民得全首領即為萬幸,討賊之事還是交給別人吧。”
姚之蘭誠懇的說道。
其他人立刻紛紛點頭附和。
張淳苦笑一下。
“如此,就迎降吧,說到底老朽也是陛下舊臣,天子御駕,如何可抗?”
他很痛苦地說道。
作為一個還算有良知的,甚至做官時候被百姓譽為青天的,他當然明白這樣就等於把安慶給賣了,楊豐過桐城則橫掃安慶以北,接下來潛山,太湖等地全都不保,然後從皖江順流直下切斷安慶上游。
梅國禎就被包圍了。
梅國楨一完,弘光朝就只剩下退守湖口了。
可是……
“唉!”
他長嘆一聲。
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就是一個告老的鄉宦,唯有在此乞求老天開眼,一個雷把楊豐劈死了。
“浮丘兄,你這是何故?”
外面突然響起一聲驚叫。
緊接著盛家的盛可藩驚慌的跑進來……
“左光斗帶兵來了!”
他驚叫著。
下一刻他背後一個提著刀的年輕士子出現,同時抬腳踹在他後背,可憐盛可藩瞬間撲了個狗啃屎,趴在那裡痛苦的哀嚎著,而他身後那士子昂然走入,後面數十名士兵拎著短槍湧入。
“左家小子,你想造反嗎?”
張淳霍然起身怒道。
“希古公,匪軍旦夕將至,不知希古公欲如何迎敵?”
現在才二十出頭,只是個舉人的左光斗站在那裡說道。
他家目前來說在桐城算不上頂級世家,實際上他爹這一輩才搬來縣城,不過他本人在年輕士子中很有威望,算是年輕一輩裡面的佼佼者,而且兄弟眾多,所以左家在本地崛起很快。在弘光朝建立後,他更是因為相對激進,所以格外受朝廷那些大佬們的喜歡,之前以舉人身份在安慶跟著梅國楨當幕僚,甚至得到重建定勝軍的熊廷弼信賴。
說到底這場戰爭本身就是一個淘汰的過程,真正有本事而且意志堅定的終究會被篩選出來。
就像軍事技術的進步一樣。
“老朽一告老鄉宦,如何敢言國事?”
張淳冷笑道。
“既然希古公這樣說,那就請恕晚輩無禮了,晚輩奉梅公之命前來主持桐城防務,為免城內奸細作亂傷及諸公,就請諸公暫留文廟方便保護,外間事情就請諸公安坐,一切有晚輩。”
左光斗傲然說道。
他帶定勝軍騎兵匆忙趕來,就是猜到這些老傢伙會投降。
說到底大家都互相熟悉,他很清楚他們的節操,而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控制住他們,然後逼著他們的宗族堅守桐城。
“姓左的,你敢囚禁我等!”
姚之蘭瞬間急了。
這是什麼意思,軟禁起他們這些城內主要家族為首的,然後逼著他們的家族跟著左光斗死守?你們左家要給弘光盡忠,別拉著我們一起啊,你這樣我們還怎麼投降啊。
不僅僅是他,阮自華幾個也紛紛指責,就連盛可藩都從地上爬起,擦著嘴上血憤怒的指責左光斗,倒是方學漸爺倆沒參與,而張淳則看著左光斗,後者根本沒理會姚之蘭等人,直接一揮手,跟隨他計程車兵立刻上前。姚之蘭等人面對槍口,也嚇得全都閉嘴了,而外面更多士兵到達,這些是定勝軍騎兵,但不是之前那些,而是重新從鄖陽等地招募的。
實際上被放回的俘虜很多都沒走水路,而是直接南下徽州,走陸路返回江西。
他們也知道走水路會被截住重新當兵。
“希古公,委屈諸位了,等打退匪軍,晚輩再給諸位賠罪。”
左光斗行禮說道。
說完他轉身昂然地走了出去。
那些士兵隨即關上門,然後直接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