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明朝正文卷第二三二章這大明遲早要完夜。
微雪。
廣德瞻紫門。
總兵沈有容皺著眉頭巡視在城牆上。
他是武舉出身,而且這時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員老將了,在薊鎮,遼東,朝鮮都打過仗。
甚至跟著李成梁出塞作戰。
之前他也是跟著宋應昌去朝鮮的,宋應昌辭官後他也跟著回鄉,然後又遇上這場戰爭,被徐元太起用為總兵,至於他本人對這場戰爭的根源問題倒是沒什麼太多想法,他是宣城本地人,家族也是士紳中的一員,他的立場肯定不可能超越這個身份。
前面一個青袍官正在看著城外幾乎一片漆黑的大地。
“刺史公。”
沈有容拱手說道。
後者趕緊還禮。
這是廣德知州段猷顯,河南人,不過對於城防非常積極,至於其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河南可至今效忠南京的皇帝陛下。
只不過按照南京的皇帝陛下南下前的安排,北方各省都聽京城那位監國的太子殿下的,但實際上大家都很清楚監國是個什麼情況,他那裡發出的任何旨意都要經過司禮監。而跟楊豐關係密切的閹狗魏忠賢,目前已經完全控制了在京城的內官系統,不得不說九千歲終究是九千歲,手握順天公社和京營的他,輕鬆提前晉級大明的頭號大太監。
孫暹等人……
他們又不是傻子,敢不聽魏公公的,小心出門被民兵淹死在水溝裡。
所以監國的每一道旨意,都是要經過魏公公核准,魏公公不點頭,司禮監掌印田義可不敢蓋章。
所以北方各地對於京城的命令,也只是選擇性的接受。
大家維持一個互相能接受的限度,畢竟魏公公可以調動京營出兵,但各地也都有自己的武力,可打起來終究不好,所以各地還是得給京城一定數額的稅收還有糧食,但魏公公獅子大開口,他們也不可能答應。這樣其實最苦的就是那些京官了,閣老們當然不怕,但那些御史們,翰林們,都已經快要跑光了,也就是些有金主的還能在京城撐著。
京城人口銳減。
不過這也是好事,少了這些閒人之後,順天府的糧食倒是實現自給自足了。
而山西,陝西和北直隸共同組成一個集團,以北直隸籍總督李汶為首,三地士紳為他提供銀子,讓他收買麻貴為核心的西北將門。
然後對抗魏公公的京營。
而河南和山東以邢玠為首,並收買杜松為首的將門,另外把福王養在原本魯王的王宮裡面。
至於魯王……
魯德衡三王都撤藩了。
實際上大明已經可以說四分五裂了。
另外還臣服南京皇帝的廣東根本不理任何朝廷,就是關起門來自己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甚至連類似議會的鄉賢會都開始出現,而西南三省則繼續扮演所向稱臣的角色。他們一邊和弘光關係密切,連川鹽都開始在湖廣銷售,一邊繼續接受京城的命令,至於照辦不照辦就是另一回事了,但面子上的確維持著,而且還派船運糧到南京支援皇帝陛下……
雖然因為逆黨控制中段長江,所以他們運到南京的不多,但對皇帝陛下的這份心意到了。
當然,逆黨的硝都是從他們那裡買就不提了。
甚至黔國公沐昌祚都討逆了。
但他也向萬曆上奏,雲南土司某某作亂,實在無力出滇,等他把那些混賬都揍老實了就立刻勤王。
但實際上這個傢伙正在雲南做土皇帝。
本來這一任黔國公沐昌祚就不是個善男信女,在雲南鎮壓土司,揍緬甸,羞辱文官,總之頗為囂張跋扈,現在一下子沒了任何管束,那簡直就像個熊孩子突然遇上父母都出差。在他帶領下的雲南武將們一個個也跋扈起來,都敢把大炮擺到巡撫衙門外面,而在爭奪銅錫等礦產的鬥爭中,嘴臉之貪婪更是讓那些土司們敢怒不敢言。
倒是楊應龍很安靜。
這一點很詭異。
由此可見這個傢伙其實真正目的,也就是做他的播州王。
而現在他已經是了,無論哪個朝廷都不管他了,他在播州愛幹什麼幹什麼,別說是殘害那些小土司,他就是自己做身龍袍穿著,然後做個十二旒冕戴著也都沒人管。
這樣播州反而安靜了。
當然,也可以說播州那些小土司們的哭嚎被外界自動遮蔽了。
總之這就是目前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