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明朝
開封。
河南貢院。
河南議事會一百多名耆老,在大堂之上正襟危坐,看著中間剛剛從歸德回來的孟化鯉。
歸德不是議事會所在地。
沈鯉只不過以議事會會首在那裡,就近為邢玠調集錢糧而已。
再說他家也是歸德。
歸德府虞城縣。
而河南議事會則是在省城開封,整個河南八府一直隸州所屬九十六縣,總共一百八十六名耆老,這種耆老的推選實際上沒有標準,而且也不是推選,更多是根據地方上的威望召集。原則上每縣必須有一個,但因為各縣科舉情況不同,實際上很多縣沒有進士,再加上部分在外為官,所以只能是舉人甚至生員,大明的科舉很不均衡,一個縣幾十年不出進士並不是什麼罕見的。
比如圓嘟嘟的老家藤縣,實際上半個世紀就出了他一個進士。
而且他中進士後還為了家裡做鹽商跑到東莞去落籍了,另外也是向廣州這個科舉重地計程車紳集團輸誠,這樣可以說藤縣近百年沒出過進士。
而那些科舉重地,比如說祥符,洛陽之類,卻肯定不會只有一個鄉宦,甚至都不只有一個世代簪纓的家族,對這些地方就必須放寬條件,至少也得有兩個甚至三四個耆老,另外河南這裡情況和山東不一樣,山東議事會人數較少,畢竟邢玠本身就是山東人。
而河南議事會就需要人多一些。
或者說對他盯得緊些,畢竟大家都把錢糧給他使用,得防止他藉機會跟山東士紳合夥坑河南士紳。
但現在……
“簡直是喪心病狂,此等暴行人神共憤!”
從歸德跑回來的孟化鯉咆哮著。
邢玠在殘忍屠殺五名義士之後,在歸德城內大肆逮捕忠臣義士,畢自嚴等人都被逮捕,而不少沒來得及逃出計程車子也被囚禁府學。
不過多數都逃出了。
然後不敢再去招惹邢玠的他們,連同因為時間關係,到的晚沒有趕上歸德慘案的部分士子,一起在孟化鯉帶領下直奔開封,來找河南議事會控訴……
“諸公,晚輩親眼看著繼則等人,被邢玠下令殺害,至今一切歷歷在目,邢玠下令殺人,沈潛齋在慫恿,邢玠手下親兵放銃,轉眼間繼則等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還有數十人重傷,此輩皆我河南俊秀,如今血染鄉土,這不但是忠臣義士之恥,亦河南之恥!”
丁魁楚哭著控訴。
“此事當真?”
禹州籍鄉老連格陰沉著臉問道。
王則古可是他禹州的,而且王則古他哥哥王述古和他弟弟連標都是目前還在做官的。
“小嵩公,非要晚輩把繼則屍體抬到您面前?”
練國事哭著說道。
“如此,斷不能忍,咱們河南人出錢糧養著邢玠部下,如今卻殺戮咱們河南士子,欺人太甚,諸位,我提議驅逐邢玠。”
連格說道。
“邢昆田乃朝廷任命之總督軍務,我等如何能逐,再說士子圍攻官衙,終究是有錯在先,讓他賠禮道歉就行了。”
高拱的兒子高務觀說道。
“何為有錯在先?都是忠臣義士,為國何錯之有?令尊名臣,汝至今為生員,就是這聖賢書還讀的不夠!”
南陽耆老李蓘拿柺杖敲著地磚喝道。
他是真正的耆老,這個老傢伙是嘉靖三十二年進士。
高務觀瞬間滿臉通紅。
他真是個生員啊!
當然,他也不是高拱親兒子,高拱就三個女兒,而且都十四五歲就死了,不得不說老高一輩子機關算盡太聰明,到最後孤老一個,臨死前只好過繼了實際上是弟弟高揀的兒子高務觀,但不知道為何,一點也沒遺傳上一輩的頭腦……
呃,這也的確沒法遺傳。
“生,生員又如何,難道生員就不能說話了!”
光山耆老蔡毅中怒道。
他也是生員。
“五十多老生員?”
一個耆老笑了笑。
然後周圍立刻一片鬨笑之聲。
“不論邢昆田此舉如何,他都是陛下任命之總督軍務,不論士子所求如何,終究是圍攻官衙,更何況此輩口口聲聲奉弘光年號舉義討逆,此舉無異於公然謀逆,有何忠義可言,邢昆田當機立斷乃是謀國之舉,倒是諸位的確皆進士,可諸位身為陛下乃至穆廟,世廟之進士,又如何對得起陛下?”
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