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議事會。
“混賬,爾等莫要胡鬧!”
“放開我,我是你叔祖!”
……
洶湧而入的學生讓議事會會堂一片混亂,倒黴的耆老們被這些很多其實是自己家晚輩的學生抓住,就像被搶的新娘般掙扎嚎叫著,然後無可奈何的被架向大門外,而大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無數百姓聚集在那裡,就像欣賞一場大戲般看著這場景……
至於學生們到這裡的過程忽略就可以。
馮從吾是什麼人?
關中儒學一代宗師,在民間的形象簡直無異於聖賢,要知道他手下弟子高達五千人。
在古代一個擁有五千學生的大儒意味著什麼?
真正計程車紳領袖,要知道但凡能做他學生的,家裡至少也是個小弟主,佃戶哪有錢上學。
別說他了,就是惠承芳也是被尊稱關中夫子。
他倆一個聖賢一個夫子,帶著可以說集中整個關中青年才俊的數千學生,哪有人敢阻擋他們,維持治安的民團團總還是他學生呢,更何況他倆本來就是議事會耆老,馮從吾甚至還是元老院的元老呢,他就是因為在元老院據理力爭,試圖阻止五省聯盟參加會盟,但終究敵不過投降派,所以才憤而回來搞獨立。
誰敢阻攔他們?
這西安城裡連布政使都得他點頭才能當上。
整個陝西唯一不需要他點頭才能當的,也就是三邊總督賈待問,但賈總督又不是常駐西安。
他在固原。
實際上弘光任命總督時候,也是要先徵求議事會意見的,議事會反對的人選肯定不能被任命。
“少墟,你究竟要作甚?”
耆老兼陝西布政使劉四科被一群學生架著,走過馮從吾身旁時候欲哭無淚的問道。
“欲救儒家道統。”
馮從吾站在那裡,儼然殉道者般渾身冒著聖潔的光芒說道。
“可縱然如此,又何必自斷後路?”
劉四科幾乎哭著說道。
馮從吾要搞獨立,要建立大同國,徹底和大明斷絕關係,這就意味著明明白白的造反,而大家這些年小心翼翼避免的,就是這個造反之名,因為造反就意味著沒有退路了,造反就意味著楊豐一旦獲勝,就可以高舉大義,對他們進行徹底的清洗了。
楊豐都沒造反啊!
大明到目前為止除了舟山那幫海盜,就沒有一個公然與大明斷絕關係的。
連李成梁這種超級軍閥,現在都老老實實繼續向皇帝稱臣,至於那些海盜根本沒人在意……
就是群海盜而已。
當年汪直這些人一樣也盤踞舟山過,他們根本不值得關注。
可現在馮從吾居然要帶著陝西,第一個舉起真正造反的旗幟,一個被視為聖賢的大儒,要帶著自己的數千學生,在陝西第一個舉起脫離大明的旗幟,這簡直就是魔幻啊。雖然這時候的大明,的確早就已經很魔幻了,但這種大儒帶著儒生造反獨立建立大同國的事情,依然堪稱魔幻中的魔幻,但更重要的是,如果這樣做就沒有退路了。
所有人都沒有退路了。
“若不自斷後路,諸公可肯血戰到底?”
馮從吾淡然說道。
“呃?”
劉四科閉嘴了。
“馮少墟,你想死別拉著闔省士紳,馬某乃大明之臣,終不能與你這瘋子一同謀反!”
耆老兼西安知府馬慥掙扎怒吼著。
他家大業大,可不想跟著馮從吾發瘋,他爹是前內閣大學士馬自強,也是明朝陝西第一個閣臣,實際上明朝陝西就出了倆閣臣,另一個是後來的薛國觀,所以像同州馬家這樣的家族早就積攢鉅額財富,並不需要在意失去土地,所以更希望透過會盟做個了斷。
“若如此……”
馮從吾嘆了口氣。
然後他走到馬慥身旁,突然拔出一支短槍,緊接著對準他胸口扣動扳機。
伴隨槍聲的響起,子彈瞬間打進馬慥心臟,後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然後緩緩倒下。
“某唯有效法夫子誅少正卯了。”
馮從吾緩緩說道。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他,要知道這是耆老當眾槍殺耆老,大明紛紛擾擾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出這種事情。
“看什麼,還不請諸公就座!”
馮從吾喝道。
“快,請諸位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