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的爛手下蛤蟆眼是個狗肚藏不住四兩油的破喇叭,雖然跟他的頭兒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乖乖地滾回老窩,但他覺得那是英雄好漢的行為,於是,逢人就炫耀那段光榮而又偉大的歷史。
蛤蟆眼告訴別人,那張大字報的起草者是東屯的小學教師肖春才;肖春才是肖伯叔的本家,論起來還是肖伯叔不遠的侄兒。
大虎知道了真相,那個火呀!差點把自家房子點起來。肖春才這個滿嘴斯文的惡人,連自己的叔叔都敢作踐,實屬可惡!不去懲治他,天理不容!
第二天傍晚收工回家,連飯也顧不上吃,拿著娘遞過來的一塊冷餅子;就來到東屯,打聽到了肖春才的家。
肖春才的家也是三間小草房,雖然很簡陋,但院裡院外收拾得乾乾淨淨,看得出是知道過日子的人家。
肖春才一個人正在家裡吃飯,透過破門眼籠,他看見大虎怒氣衝衝地闖進院子,慌忙站起來,剛到嗓子眼裡的鹹菜使勁嚥下去,憋得臉色發紫,手裡的碗“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淡黃|色的玉米粥在碎碗的周圍蠕動著。
大虎一下子推開門,搶到肖春才的面前,雙拳握緊,眼裡噴著火,盯著肖春才,厲聲質問道:“肖春才!你還配當一個老師嗎?”
肖春才張著嘴,一個勁地“我、我。”可就是“我”不出來。
大虎又大聲喝道:“你——豬狗不如!”
肖春才“撲通”給大虎跪下,跪在碎碗的旁邊,眼淚汪汪地說:“大虎兄弟,我不是人!你打我罵我,我沒有怨言,我罪有應得呀!”
“你為什麼作踐肖伯叔和我娘?”一提到娘,大虎的熱血直往上噴,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糟蹋人的惡人一拳打死。
他舉起大拳頭,就要落下,後面傳來女人的哭喊:“大虎兄弟!”
大虎怔了一下,大拳頭凝固在空中,慢慢回過頭。
肖春才的婆娘桂花撲過來,跪在他丈夫的旁邊,哭泣著。
桂花是臥龍村的姑娘,對大虎一家很好,大虎叫她姐姐。
大虎把拳頭放下,連忙扶起桂花,說:“桂花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大虎看著還在跪著的肖春才,對桂花說:“我是來找這個惡人算帳的,跟你無關!”
桂花愧疚地說:“不!大虎兄弟!和我有關!”
大虎疑惑地望著站在面前的桂花。
桂花抹了把眼淚,傷心地說:“是蛤蟆眼和鱉頭精來逼他做的,臨走時,他們威脅我們,不許走露風聲,如果走露了風聲,馬隊長會親自來收拾我們,春才想去找你,可我很害怕,就阻止了他。大虎兄弟,你要怨就怨我吧!”
桂花說著,低著頭哭泣。
大虎心想,也難怪的,在紅衛大隊,孤狼是個沒有人性的惡狼,沒幾個人不怕他。
桂花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丈夫,說:“他很自責,常常為這事愁眉苦臉,後來,我勸他去找你認錯,他又沒有了勇氣,他知道你遲早會來找他的。”
大虎聽了,氣消了很多,不覺為自己剛才的鹵莽而後悔,他見肖春才還跪在地上,就不好意思的說:“快起來呀!肖老師!”說著,雙手去扶肖春才。
肖春才站起來,仍然眼淚汪汪,他說:“大虎兄弟,我真對不起你,對不起二叔和你娘!”說著說著,腿又軟了,桂花慌忙給扶到凳子坐下。
肖春才慢慢講那天晚上寫大字報的經過。
卷一奸狼梟虎 三八、秀才無奈逢惡鬼,大虎治鬼成笑談
那天晚上,吃過晚飯,肖春才一家三口都脫了衣服,剛準備睡覺,就聽見外面“嘭嘭嘭”的敲門聲,很急促。
肖春才拿著油燈,透過門縫看清了敲門的是鱉頭精,後面還跟著一個人,手裡握著一卷白紙。鱉頭精在東屯是墳地裡的夜貓子——不是個好鳥兒,名聲很壞,沒有人肯搭理他。
肖春才說:“有事明天再說吧!我們都睡覺了。”
外面的鱉頭精不耐煩地喊:“少廢話!快開門!”說罷,照著門狠狠踹了一腳。
肖春才嚇得一激靈,心想,看那氣勢不開是不行了,就開啟門。
門一開,兩個人像風一樣衝進來。
這時,桂花和九歲兒子小剛穿好衣服,坐在炕上。桂花的衣服很零亂,鱉頭精後面的那位一雙蛤蟆眼色咪咪地盯著,桂花慌忙用手捂住胸口。
進了門,鱉頭精還算客氣,對肖春才說:“肖老師,我們奉馬隊長之命,求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