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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麗珠死後,這個家就剩爛酒鬼父女二人。但畢竟還是個家,按生產隊規定必須得出勞動力,否則別人不依。

生產隊長叫旺財,小時候和爛酒鬼是尿尿和泥玩的小夥伴,很交好。

旺財來找爛酒鬼,對爛酒鬼說:“外面已經傳出閒話了,說你們家沒有一個勞動力,竟然還照樣得到過年過節生產隊分配的魚肉米麵,這叫坐享其成,盤剝百姓,不公平的。”

爛酒鬼一聽,火了,漲著生豬肝臉說:“是哪個挨千刀說的,我去找他去!”

旺財有點不滿意了,指責爛酒鬼說:“得得得!你又上來牛脾氣了,人家說得沒錯,這個社會哪有白吃的乾飯,我看你就不要在外面逛蕩了,就回來出工吧!”

爛酒鬼一尋思,那不成!我在外面有吃有喝的,還賺個逍遙自在,掙個零花錢兒買酒,哪能回來受天不亮就出工天不黑不歇工的苦。

於是,他把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拒絕說:“我不幹!”

旺財心平氣和地說:“有財呀!這幾年我是夠照顧你們家的,這次你給我一個臺階下,回來幹幾天活,等過些時日我再給你想辦法,怎麼樣?”

說罷,盯著爛酒鬼,等他的回話。

正巧,山花從外面拾草回來。

爛酒鬼一看,眼睛一亮,就捧著笑臉對旺財說:“我不能回來,可以讓山花去頂替。”

“山花?”旺財看了瘦弱的山花一眼,“不行!山花是不是太小了,怕拿不起生產隊的活,再說也苦了孩子。”

爛酒鬼連忙糾正:“不小!不小!過兩年不就大了麼!”

旺財沒辦法,就點頭應允了。

山花不肯,爛酒鬼父親指著她的鼻子大叫,你不去就滾出我這個家門,我不養活一個吃閒飯的。

山花含著眼淚,這裡是她的家呀!娘雖然死了,但孃的氣息還留在這裡,她不能走!

每天晚上,山花總要祈禱老天讓娘來看看自己。

夢裡,娘站在山花的頭上,用手撫摩著女兒亂蓬蓬的頭髮,山花哭,娘也哭。

等醒來時,山花的眼裡淨是眼淚。

不過,山花很高興,她渴望每個晚上都要有這個夢,雖然傷感,但畢竟看到了娘,這是她唯一的快樂。如果離開這個家,山花怕再也見不到娘,況且,她不呆在這裡,還能到哪裡去呢?外祖父在娘死的頭一年就去世了,除了爛酒鬼父親,山花再沒有任何親人。

山花出工的那一年,山花的娘麗珠死了才五年,山花才十五歲,個頭剛剛有鎬頭把高,瘦得像秋霜裡的麻桿,就開始到生產隊當勞動力,為爛酒鬼父親掙買酒錢。

十五歲,正是還可以摟著父親的脖子撒嬌的年齡;十五歲,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正是愛美的季節;十五歲,揹著小書包在孃的叮囑中快快樂樂地到學校,在課堂上聽老師講有趣故事的年齡。

可山花沒有,她什麼也沒有,上蒼賦予她的是爛酒鬼父親無窮無盡的白眼和超過她體能的勞動。

鄰居們可憐山花的娘死得早,可憐她小小年紀就成為勞動力,紛紛指責爛酒鬼,罵他不配做爹。

爛酒鬼不以為然,說山花和她娘一樣的踐命,不幹活還有啥出息。

小芬和她父親德浩叔一樣的性格,她指著爛酒鬼的鼻子罵:“你還配給人家當爹嗎?你有一點人性嗎?麗珠嫂子已經被你折磨死了,你嫌不夠,還要折磨可憐的山花。”

爛酒鬼豬肝臉一拉耷,跳著腳叫道:“你別血口噴人!她死了是自作自受,和我有什麼關係。山花怎麼了,山花是這家人,就得聽我的,誰要覺得可憐見兒,那領家好了。”

卷二:悲花孽狐 一零、魚目混珠晨鬧曲,眾口紛紜一荒誕!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生產隊是我們國家最基層的群眾組織,社員們在生產隊長的統一指揮下,地一塊兒種,力一塊兒出,有一段時間,連吃飯也是一塊兒的。

一塊兒吃飯叫大鍋飯,生產隊成立個大食堂,有專人負責做飯,社員出工回來,只從家裡拿來筷子和碗,就可以吃上飯。有的人家碗不夠,就乾脆把水瓢和舀子拿出來,後來,就出現“瓢隊長”“大舀”等有紀念意義的外號。

人扎堆兒了就熱鬧,就像城裡的鬧市,嘴雜,事兒雜,什麼樣的嘴都有,什麼樣的事兒都能發生,都敢發生。

打穀場是西山村最大的娛樂場所,開會、演戲、早晨出工,都在這裡進行。

早晨出工前,打穀場彷彿是掀開鍋蓋的熱鍋,熱氣騰騰,有打諢罵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