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由,只得拖延,言明須待女兒回來後自己決定。
郭詩韻聞知此事後,驀然想到張正常那日的冷言斥責,一時怒起,立時回絕。郭詩韻父母亦不願攀結權貴,見女兒意向堅決,便婉言辭去婚事。
張正常羞惱殊甚,不想以自己的名頭居然會碰釘子,一怒而離開桃花島。
郭詩韻雖對張宇初那日冒雨送她頗存感激,時日一久,此事也就淡漠了。
說來也是宿孽,過了一年,郭詩韻行走川中時,川中五鬼窺其貌美,又是單身女子,遂起不良之心。夜裡於路上設伏襲擊,郭詩韻猝然遇襲,雖殺掉兩鬼,卻負傷不支,眼看要落入三鬼之手,飽受羞辱而死,。恰逢張宇初到川中巡視教務,當即出手殺死三鬼,救下郭詩韻。
郭詩韻此次受傷甚重,還仗著張宇初醫道高明,精心照料,月餘方漸痊可。
照料其間,張宇初雖無論大小事體,無不精心細微,於婚事上再無隻言片語,舉正矜重。言語謹慎。無事時便自己在窗外彈琴吟詞,吟的便是元好問的的這首《摸魚兒》,每至高亢淒涼處,輒不免泣下沾襟。
郭詩韻此時方覺出這少年可愛之處,不由得情苗茁長,情愫日重,傷勢好後,張宇初亦不離左右,郭詩韻亦不言行,終於在一個春風溢香,明月高懸的夜晚,兩人互道心中之情,遂於月下訂三生之盟。
兩人從此形影不離,一路相伴,至江西始分手,各自去向父母稟明。
郭詩韻回至島上,不意父母在她外出期間,身罹怪疾,已然雙雙病歿。郭詩韻摧心裂肝地痛哭幾月,打點行裝,去天師府尋張宇初。
哪知到得上清宮,張宇初已然在父親逼迫下與一名儒女兒成親多日。張正常忌恨桃花島拒婚之辱,是以張宇初一稟明戀情,張正常厲顏訓叱,並月餘內為其訂親,娶親,張宇初違拗不過父意,只得從命。只盼日後父親回心轉意,尚有與郭詩韻聚首之日。
郭詩韻雙禍臨頭,於客棧哭了半月,只覺天地茫茫,渾無生趣,不由得百念俱灰,投到峨嵋門下落髮為尼。
其時峨嵋正值凋落之期,郭詩韻在俗時武功已不凡,悟性更高,峨嵋派武功在她手中重又弘揚光大,群尼便推她為掌門,法號“百劫”。
張宇初後來得知,多次上峨嵋尋她,但她已然皈依佛門,於張宇初成親內因亦不知曉,是以每次都將他逐下山去,堅執不見,張宇初傳送書信解釋,亦被她原封退回。幾年後,兩人雖在江湖上偶爾相遇,百劫總是預先避開,絕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然而每至秋雨打窗,一燈孤明之時,她腦中便浮現出張宇初送她回客棧的情景,拂之不去,思之更亂,元好問的那首詞不禁擊桌高吟出來。
百劫師太驀感身子一震,渾身內氣亂竄,劇痛難堪,知再也拖延不下去,開口道,“羽兒,撤掌吧,我是不管用了。”
張宇初和淨思大驚失色,見段子羽滿臉清淚,說不出話來,方知端的。
淨思位道:“師傅,您不能死,您死了我可怎麼活呀。”
百劫勉強笑道:“有你小師叔照料你,你不會受人欺負的。”
轉過頭看了張宇初一眼,道:“”那件事我不怪你,是我們沒緣分。“張字初一直對她負疚殊深,甚盼得到的便是她的寬恕,不想等了二十幾年,終於等到了,而二人也將決別。他痛楚道:”不,是我害了你這一生,我不會饒恕我自己。“
百劫師太忽然一笑道:“愛憎會,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都不過是滿眼空花,一場虛幻。”頭驀然一轉,便魂赴西天了。
張宇初欲哭無淚,欲泣無聲,呆呆立在榻前,魂魄失落一般。
淨思哭得死去活來,司徒明月等將她拉到一邊,極力慰撫。
段子羽掌心仍未離開百劫師大的頭頂,但觸手處已然漸漸冷下來,他耳邊驀然想起與百劫師太初相識時,百劫師太於客棧中擊案高吟這首“問世間,情為何物”的絕妙籲同,由張宇初痛不欲生的表情上可以想見這二人當年的一段熱戀,雖不知後來因何未能締結良緣,但值此際,自不能再加追問,何況他對此亦無興趣,百劫師大的死倒使他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華山、峨嵋兩派弟子痛哭盡哀,少林、崆峒等派已從後趕至,聞訊亦無不落涕,在三位武林高人遺體前弔祭如儀。
段子羽目毗欲裂,直欲馬上與明教決戰,第二日即集齊各派,誓師討伐明教。華山、峨嵋兩派人抬著華山二老與百劫師大的屍體上路,益增悲壯之感,張宇初面容凝肅,與段子羽並肩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