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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反問得無法反駁。
對呀,他有吃虧嗎?他有被佔便宜嗎?
仔細想想,並沒有。
春兒討了他,憑她一隻弱女子,她是能對他做什麼?
論武功,他要殺她,比殺只螻蟻更容易,她膽敢對他胡來,他手一扳就能拗斷她纖細膀子,他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怕她對他動手動腳?
怕她端出“所有權人”的高傲嘴臉來使喚他?
怕她指揮他往東往西不準反抗她?
怕她自調為他的主人?
怯。該怕的人,是她。有膽向嚴盡歡索討他,就得自己承擔把一頭老虎養在身旁的後果!
聞人滄浪沒發現自己輕易被她三言兩語所說服,輕易地,接受了自己成為嚴盡歡打賞給她的一件禮品。方才的怒焰,讓她的笑靨、她輕快的嗓、她眸中的光采給澆熄,他甚至還笑了出來。
套一句她說的話!
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
沒錯,他沒有損失。
即便春兒向嚴盡歡要了他,他聞人滄浪仍屬於自己所有,她永永遠遠也操控不了他,她與嚴盡歡的可笑協議,只要他不承認,誰都奈何不了他。
聞人滄浪嗤笑,冷冷的、淡淡的,這一次,他覺得自己佔了上風。
眼前嘻嘻笑著的女人,仍無自覺,猶如一朵微風中搖曳的小花兒,絲毫未察他微揚唇畔間,夾帶的惡意哂笑。
聞人滄浪是春兒的人。
這句話,近幾日來時時能在當鋪裡聽上幾回。聞人滄浪已經麻木,隨便眾人如何去說嘴都無動於衷。事實勝於雄辯。聞人滄浪的的確確淪為春兒的附屬品,就算他冷著臉想反駁,他的一舉一動卻說明一切。
他手裡兩大桶清水,盛得全滿,他步伐飛快,桶裡清水沒灑半滴,身後跟著一派輕鬆的春兒,繁重工作有他接手,她樂得悠哉,纖手迭在臀後,亦步亦趨尾隨他,扎束丫鬢雙髻的她,搖頭晃腦,一點也不在意眼前男人散發的陰冷氣息。
他真有趣。
一個倔強得要死的男人,卻沒有他外在表現出來的難以溝通,至少,對她而言,聞人滄浪算是很好商量的物件。
他會板著臉嚇人,他會寒著嗓信人,他會揚著顎睨人,偏偏這些小事,嚇不退她,她反而還能將他的反應當成打發無聊時間的樂子,偶爾逗逗他、鬧鬧他,激得他青筋暴突跳動、咬牙切齒時,她就會換上另一張撒嬌臉孔,安撫他的怒氣,看似難相處的聞人滄浪,會瞪著她好半晌,再慢慢地,放鬆渾身警戒緊繃的肌理,額上青筋被抹平,眼神不再銳利難馴,最後鬆懈下來的,是他刻有淡淡蹙痕的眉宇。
她咭咭笑,引來他回首側目,瞟來的目光可一點都不友善。
“聞人滄浪,別偷懶,快挑水呀。”她回他一抹更甜的蜜笑。
“哼。”
“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就當作……挑水練身體囉。”又是這句“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要他以劍氣掃地時,她說,“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與其拿劍在那兒東揮西揮,讓劍氣胡亂用掉,不如一舉兩得拿來掃地嘛”
要他飛到高處去清理屋瓦,她說,“反正你也沒有損失麻,與其像只猴子在樹上東跳西跑,浪費體力,不如跳上屋頂去刷刷瓦月嘛”
要他整理草坪時,她說,“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你天天都要揮劍,順手涮涮削平雜草,不花你多少時間嘛”
要他劈柴時,她說,“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你都是要拿拳腳去劈木人樁,不如就將柴薪當成對手,好好廝殺一陣,如此一來,功夫練了,柴也劈了,不是很好嗎?”
說得好似他每日必練的絕世武學,與尋常下人的工作內容沒有差別。
他當然沒有損失,反倒是得到更多―他的名號,八成已經更新為“玉面武皇鬼羅剎之嚴家小僕役”了!
聞人滄浪額際隱隱跳動著一條名為“理智”的青筋,很好,它還沒斷裂,代表他理智尚存。兩桶清水朝大木桶裡傾倒,盛滿整整一大桶,他回身,將水桶塞回給她,凜著眼,瞧都不瞧她,輕功一點,順長身軀如鷹似鷗,消失於屋上。
“這麼容易又生氣囉?”她嘀咕,頰邊因為深笑而浮現的酒窩,鑲在雪白膚間,可愛迷人。
聞人滄浪氣極自己的窩囊。
他逃離了那個總能將他操弄得不像自己的女人,若他再不走,等會兒她提出其他無理的僕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