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鴻章,連忙半膝跪下行禮。
“”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只有外面的各種聲音,李鴻章目光直直的望著跪下的四人,半響不語。
徐邦道是北洋系的‘老人’,不過當年朝鮮壬午事變,代理北洋大臣張樹聲藉機想搞倒自己,這個徐邦道立場不穩,事後就被雪藏了十二年。
沒料到這次藉著朝鮮再亂,跟著何長纓混得風生水起,居然取代了聶士成,當上了直隸提督。
賈起勝自己一直待他不薄,不過在他和衛汝貴之間,一直偏著衛汝貴,哪料到衛汝貴已經成了刀下之鬼,他賈起勝眨眼卻成了魯東提督。
還有這個唐紹儀,是自己很看好的一個年輕人,原先是袁世凱的膀臂,現在跟著何長纓;今天既然能把他帶著,可見在何長纓的心裡也是十分的看重。
然後,李鴻章就把目光投向了半膝跪著的何長纓。這個讓他又喜歡,又惱怒的年輕人。
“在河邊,為何出刀?”
李鴻章的聲音,在屋內嗡然,不怒而威。
“出刀表示,抗倭軍依然能戰,敢戰,死戰!我何長纓不願降,抗倭軍不願降,我泱泱中華四億兒女絕不屈服投降!”
何長纓的內容說得激昂,然而聲音平穩冷靜,不見半分的情緒波瀾。
“果然還是被父親說中了!”
一邊站著的李經方的心裡,充滿了深深的失望,自己終究是看錯了人了啊!
“你是要勸老夫不要簽字,別當賣國賊,免得遺臭萬年?你倒是好心。”
李鴻章的聲音陡然平靜,如同一溪清水,緩緩而出。
然而李經方卻看到父親抓著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面,已經是青筋暴綻。
“籤不簽字,和談不和談,也不是中堂所能左右的事情,中堂也不過是一個背鍋人而已;既然無關於中堂,我找中堂勸什麼?作為一個軍人,不能抵禦外辱讓日軍打進國門,我有何資格指責中堂?”
“哦?”
李鴻章和李經方均是一愣,意外而震驚的望著何長纓,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何長纓坦然抬頭,望著李鴻章說道:“長纓不過得知中堂和李大哥要遠渡重洋,為大清受辱,特來送行;中堂這一路飄搖辛苦,萬望保重身體。”
“那為何出刀?”
停了好一會兒,李鴻章再次問到這個問題,然而所指的方向已經改變。
李鴻章的聲音微微的顫抖,眼睛就有些溼潤。
“出刀是給王文錦和所有計程車兵,還有周邊的百姓們看,當然主要還是給寶士德看;我何長纓不降,我抗倭軍能戰!”
屋內靜悄悄的,只餘數道呼吸聲。
“都起來吧,難為你們還有心來看我這個要去頂缸的老頭子;這些騎兵不錯,才幾天的功夫,還是原來就是這麼的犀利?”
李鴻章的聲音變得溫和起來,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士兵都是好兵,人還是原來的人,不過抗倭軍給了他們脊樑和精神;”
何長纓慢慢站起來,帶著一絲的驕傲說道:“所以他們已經脫胎換骨,非復吳下阿蒙!”
第七百三十五章 分兵
“脊樑和精神?”
李鴻章目光一凝,望向何長纓。
在他溫和的目光下面,藏著驚駭的鋒利,然而卻不再細問,只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就此揭過這個太過於敏感的話題。
很多的東西知道個大致就行了,不能說太清點太透,要懂得難得糊塗,才是長久之道。
當夜,何長纓幾人並未久留,面見李鴻章以後,連晚飯都沒在驛站吃,隨即率軍離去。
在離開之前,何長纓和大英帝國津門總領事寶士德之間,有過一段簡短的英文對話,不過除了在美國留學的唐紹儀能聽懂個大致,其餘人都是一頭的霧水。
而唐紹儀低眉斂目,別人也無法透過他的眼睛去看出任何的端詳。
王文錦嫌棄夜黑難行,而且去蘇莊村,存屬於多餘繞路,就與何長纓,徐邦道他們議定,明日先去廊坊,抗倭軍隨後就至。
2月23號清晨,馬車咕嚕,車輛重新啟程,李經方,李鴻章坐在一輛搖搖擺擺的馬車之中。
經過昨晚何長纓的求見,昨夜又睡了一覺,此時父子兩人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不再像昨天清晨出京時那樣滿腹的悲憤茫然。
此時,李鴻章也算想開了,明白人都能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