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近前,老媽掙開兩個姐姐,一把拉住我:“五兒,五兒,一夜你都去哪了,連個招乎也不打,急死媽了,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我能出什麼事。”我故作不解:“你們這麼早早就跑到這來幹甚來了,走吧,回家!”
“幹甚?還不是你鬧下的好事!一晚上沒回來,著急得一家人找了你一夜,擔心得睡都沒睡成!”。四姐一開口就頂了上來。
“四鬼,你不能悄悄的別說話?!少說兩句,人家能把你當啞吧賣了?”三姐一下截住四姐的話頭,過來摟住我的肩膀:“五兒,告訴三姐,你昨天黑夜去哪了?怎麼一黑夜也沒回來。”
“嘿,我倒忘記昨天和家裡說了。昨天天快黑了,我從家裡出來,才到村口就碰見以前初中一塊上學的一個同學。他說他們村瞎子說書。幾天了,說得可好了。非要拉我跟他一塊去聽。我要回家告訴你們,他都不讓,說是最後一夜了,去得晚了就誤了聽開頭了!害得我聽了多半夜瞎子說書,連覺也沒睡成。”我把編好的瞎話又拿出來過了一遍。
“你的那麼個同學叫什麼名字,是哪個村的”四姐忍不住又開口了。語氣不善呀!
“幾年不見了,我就是看著面熟,你也知道我上學的時候,跟我們班的同學都不怎來往。哪個村?我也不太清楚,黑咕隆咚的,我就跟著他,七拐八轉的,就是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方向。好了,好了,先回家,這次是我不對,我有罪。向毛老人家保證,下一次不敢再犯了。走吧,走吧,在大路上開大會批判我讓人家笑話。回家,批鬥大會繼續開始,你們發言,我睡覺。嗑睡死我了。”一番話把她們哄得也都笑了。
笑了好啊,可不敢讓她們有什麼懷疑。要不,一家人可憐得提心吊膽得不知要過多久時間,可不能再讓老媽這麼受折磨了。人老了,哪能受得了啊。
我和三姐攙著媽媽往回走,四姐跟著我後面,伸手在我腰裡掐住一小塊肉使勁一擰,“哎喲”,我一聲尖叫,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咧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氣。
“五兒,五兒,怎麼了?”老媽急忙關切地問。四姐急忙躲在一邊,三姐暗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沒事,沒事,讓蜂差點給蜇了一下。”我急忙胡說。可不敢再讓四姐挨訓了,昨晚上老媽把她差點罵死,夠委屈的了!
正文 67。尋找自己(1)
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暑假生活幾天過去了,發生在那天晚上的事,大家回來後誰也沒有再提起過,我基本上不出門,就在家裡幫著爹媽餵雞和豬。
雞的隊伍比去年壯大多了。記得我去年臨上學前還是100來只,現在已到了300來只,每天餵雞、拾蛋、鏟糞等活計,爹和媽兩個人已經有點忙不過來了。幸虧三姐經常跑過來幫忙(她家的雞和豬的主要活計有男勞力幹,光三個小叔子每天就跟玩似的就收拾了,雖然乾得很不情願,畢竟在農村餵雞、餵豬都是女人乾的)。豬也餵了五頭,這下子飼料蚯蚓的需求量就大大增加,幸虧蚯蚓好飼養、繁殖快。就這四個人每天也忙得夠嗆。四姐呆了幾天,搞完調研後就回縣城上班去了。看來大姐、二姐她們修好房子搬過來後,趕緊得把現在我們住的這幾間土窯洞騰出來,搞集中餵養,要不再拖上幾年,爹媽上了六十來歲,年齡大了,身體也就怕頂不住了。
“五兒,你幹一會就歇了吧,從小就沒幹過重活,別幹得時間太長了。”三姐在一旁邊幹活邊喊我,爹和媽也停止手憐愛地看著我。
“沒事,我可是練過武的人,有功夫在身呢!這點小事還能累了?”忙亂地攪拌雞食的我不經意間就漏露出了一個小秘密。
“就你?還練武,還有功夫呢?欺負小貓小雞的功夫吧!”三姐嘲弄我一句。
我猛然意識到這事答應過師傅不能說,便嘿嘿笑了幾聲不吭氣了。
這幾天來,家裡人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親我、疼我,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了些什麼說不清的隔膜似的,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他們的眼神中總透露出一種留戀、擔心的資訊。他們可能也在懷疑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些真相。我編的哪些謊話,稍一推敲便漏洞百出,那有連自己上學幾年都不認識的同學?天再黑這附近也沒有幾個村呀,更何況土生土長了十幾年(其實我只在這住了一年),就是瞎子,憑感覺、用鼻子,聞也能聞出這是哪個村的味來,別說一個眼明心活的精幹後生了?可李琴黑夜裡跟她們三個說的話,又能和我說的對上茬!他們也感到疑惑了:難道他真的沒聽到三女子和四女子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