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起先是1980年的清明節,一幫文藝:l|括四月影會和星星畫展的青年藝術家、詩人北島、芒克以及後來的第五代導演何群。吳永成也跟著高保平去過幾次。
那些人去那邊玩,聊天,跳舞。後來,吸引的人
多。思想比較開放的年輕人都去那裡扎堆,露天舞會式,年輕人們只是要一個固定的思想交流之地。
在露天舞會上,圍觀地人群明顯要比下場嘗試的人多。圍觀者包括身穿卡其布制服滿眼豔羨的工人和拿著相機充滿好奇的老外。舞場中間明顯要時髦得多,已經開始有男人穿碎花襯衫和白色體恤。那基本上屬於當時最扎眼的打扮。
整個舞會地音樂伴奏。皆來自於一部單卡錄音機。被年輕人們形象地稱為板磚,牌子是三洋地,價錢在260到270。相當於當時一個普通幹部半年地工資。
北京的時髦姑娘喜歡去櫻桃溝跳舞,那裡櫻花爛漫,且不太招搖。她們中間流行清一色的打扮。花陽傘、綠軍褲、針織毛衣,以紅色和黃|色為佳。
那是1980年地中國。那一年人們第家手裡沒錢,消費品奇缺。
當時的年輕人樂於用詩意裝點生活。一個國家話劇院的電工,在公共廁所裡可以詩意地用毛筆寫公告:誰若把燈摘走,本人不再裝燈,讓廁所重歸黑暗。毛筆字顯然是練過地,總算找到機會表現。總之,那時候,物資還挺貧乏,青年嚮往美好。
民間舞會潛行了有一年多,到了19806月,時風陡轉。
公安部和文化部聯合下發了《關於取締營業性舞會和公共場所自發舞會的通知》。當時,根據公安部地調查,全國各大城市均出現在公園、廣場、飯館、街巷等公共場所,男女青年自發聚集跳交際舞的現象,圍觀群眾多時竟達萬人,給社會治安帶來了不少問題。
《通知》將跳交際舞視為“舞姿低階庸俗、傷風敗俗”的娛樂專案,人民群眾反映強烈,堅決要求取締。並對營業性舞會地主辦者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給予治安處罰,嚴重的以“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追究刑事責任。
與此相伴隨的是,首都機場的裸體壁畫《潑水節》被用布遮蔽,發表接吻照片的《大眾電影》也遭受了讀者的批判。
一時間,交誼舞處境不妙。思想界乍暖還寒,身體解放的群眾基礎並不牢靠。那時的報紙上,就曾產生過集體討伐交誼舞的一番討論。
公園管理者站出來說,許多年輕人在公園跳舞,到了夜裡還不肯走。他們違反制度,他們破壞公共財物、文物、綠地花壇,他們動作猥褻、語言粗魯,最後發展到辱罵、毆打公園的工作人員……
那兩年社會治安不太好,人們對於社會風氣的普遍擔心,集中到了交誼舞上。穿著時髦,幾乎成了流氓的代名詞,跳交誼舞,被指責為第三者插足。
那時候,婦女的地位還不高,孩子們編排跳交誼舞的女士,有一句流行的順口溜,“XXX的老婆十八歲,參加了美國的搖擺隊……”
而現在何平他們說的這種舞會,不是人們常說的那種家庭舞會嗎?吳永成對於這個家庭舞會卻是相當敏感的。他前生時看過一本資料,好象有個唱犯人歌出名的前電影明星遲志強,就是在八三年栽在家庭舞會、跳貼面舞上的。
那時侯,跳舞都算超前了,跳貼面舞就是太超前了,而過分超前就是犯罪。
隨便找了個國營飯館,吃過晚飯以後,何平就著急得在飯店裡的公用電話上就開始聯絡了。他得在這幾位跟不上時代潮流的傻冒們面前露一手呀。
可事情偏偏不湊巧,他聯絡的幾位公子哥、大小姐們,今天一個也不在家,不知道竄到哪裡去了。
“怎麼,是不是又吹牛了?嘿嘿,你呀,就會在我面前瞎白呼。一鬧真格的,準下軟蛋。”李林在一旁見沒什麼希望了,給何平來了個激將法。
何平一咬牙:“走,我帶你們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去。不過這事情誰也不準露餡啊。”
吳永成心想:壞了,這傢伙不是狗急跳牆、要帶他們到什麼有暗娼的地方去吧?馬上他就被自己這個奇怪的念頭暗暗笑壞了,這個時代大城市裡哪有那種玩意呀?!
何平帶他們去的地方,也是一個地下家庭舞會,不過不是那一幫高幹子弟們開的。是在他們戲稱的一個叫“黑道教母”、人稱“老馬”的三十歲出頭的寡婦家裡。
一路上聽何平介紹,那個馬寡婦長相一般,卻是地下社交界的中樞神經。天一黑,各路人馬就悄無聲息地聚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