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部動員他家做人流手術,可這個二桿子楞說是這次他和老婆睡覺的時候。可是一直在聽計生服務員說的,堅持使用避孕套的。所以這次懷孕,屬於意外事故。他不僅不準備人流,還要計生服務站的給他賠償。”
“這根本就是在耍無賴。他要是一直在使用避孕套,哪又怎麼可能使他婆姨懷孕哪!”李文海氣憤地說。
“那一次鬧得聲勢可不算小。那個二桿子一直鬧到鎮計生辦。誰說也不管用。當時正好我路過那裡,看到圍著一群人,就把人們攆散了,帶到我的辦公室,問他是怎麼使用避孕套地?人家計生辦的為什麼要給他賠償。你們猜。人家後生是怎麼用的?”
“怎麼用地,難道說他領的是有針眼的避孕套?”李文海不解地問。
吳永成笑著說:“難道他真的把套子裹到了胡蘿蔔上?”
“哈哈哈,還是吳縣長猜得對!那貨自己說,他每天晚上和他婆姨眼乾那事的時候,就是找一根胡蘿蔔,先把發下來的避孕套套到胡蘿蔔上,然後往後炕一扔,就以為是萬事大吉了。哈哈哈,當時真是笑死我了。這件大活寶啊!!”
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一直笑得李文海肚子疼得“啊呀、啊呀”地叫喊起來。
可吳永成笑過以後。心裡卻是感到無比的不是滋味:怎麼說這件事情哪?它可笑嗎?非常可笑!可是難道該笑話地。就僅僅是那個二桿子農民嗎?!
頓時,魯迅先生的那句名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就出現在了吳永成的腦海中。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不說笑了。老劉,我問你個事情。”
好一陣子,吳永成才把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他記起了剛才在院子裡見到的那個村幹部劉二柱和劉成旺之間發生的事情:“那個村幹部劉二柱平時在村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一貫工作作風粗暴、對群眾非打即罵?為什麼他在你們鎮政府的大院裡,還敢對那個劉成旺拳打腳踢地?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啊!咱們的鄉村幹部不應該有這種毛病。”
“嗨,吳縣長,這個你就不瞭解裡面地具體情況了。那個劉成旺呀,就是一塊嚼不爛地死牛筋肉,誰也把他沒有一點辦法。劉二柱那個後生還不賴,今天他打那個劉成旺,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那狗日地就是一個欠打的貨。”劉寶生不以為然地說。
“老劉,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什麼叫他就是一個欠打的貨?”吳永成嚴肅地批評劉寶生:“任何一個群眾不一定都有幹部們你們高的覺悟,否則的話,國家、人民養活咱們這些幹部幹什麼?難道你沒有聽過這句話嘛:‘沒有落後的群眾,只有落後的幹部。’群眾就在於咱們幹部們來引導嘛!”
劉寶生見吳永成這副神情,趕忙連連點頭稱是:“對、對,還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其實,這個劉成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精幹後生,本人高中畢業,個人又有祖傳的榨油技術。他爺爺當時榨出來的香油,在咱梁州地區那也是遠近聞名的。可惜,為了生一個男娃,今年才三十六歲的他,鬧得現在家裡窮得連做人的骨氣也沒有了。
今年為了這個計劃生育的事情,我可是和他打了不少交道。別看他現在有九個閨女了,成了我們鎮最大的計生‘釘子戶’了,可是他還是認準一條死理:不生男娃,絕不下戰場。不管什麼時候,你打他也好,罵他也好,好說歹說的,他總是笑眯眯的沒有一點火氣,一個勁地贊成你說的對。但心裡的那個總主意,卻始終不改:堅決不讓他婆姨做結紮手術。唉,別說是劉二柱了,就是我也想扇他幾個耳光。真是太氣人了!眼看著圈鎮的計劃生育工作就要被他拖死了。別的人可是都看著他的行動哪:因為在育齡婦女中,他家生育的最多啊!”
“走,咱們到他家去看一看。”吳永成不相信化不開劉成旺心中的那個結。
……
劉成旺的家中,遠遠比吳永成心中所想像的更慘。
眼前是一眼靠山而挖的土窯洞,此時正是大中午的,窯洞中卻一片漆黑(那是常年窮得買不起大白粉、導致窯洞被煙燻黑的結果),屋子當中放一個黑粗瓷的大尿盆,臭氣熏天的,屋子裡面也沒有任何傢俱擺設,只有幾個原來盛放化肥的尼龍袋子,估計裡面放的就是糧食和衣物。
劉成旺的婆姨頭上扎一塊分辨不出來顏色的圍巾,病懨懨地躺在只鋪著一塊破爛油布的炕上,懷裡還抱著一個好像還不到一週歲的嬰兒。
炕沿邊,一排溜地、從大到小站著七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每人懷中抱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