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總不好讓她等太久。”
她茫然地被他拉著一步一步往軍營外走。
“三公子——”沈娘子追了幾步。
但柳嘯月牽著袁尚喜,卻跑得更快。無論如何,他的武功在大散關裡還稱得上第一,其他人不憑藉外力想追上他,很難。
連袁尚喜要跟上他的腳步,都很辛苦。她的內力畢竟還沒完全恢復。
因此,她更難甩脫他了。
“一定要跑這麼快嗎?”她有些喘。
柳嘯月更拉緊她的手。“再遲下去,金多寶怕要將客棧全部的菜都點一輪,你的荷包……危險。”
“可是,不管她點什麼,我都沒錢付。”她幫陳守將做事,陳守將管她吃穿。但她終是流犯身分,沒有俸祿可拿,她還是很窮的。
“我先借你。”就算她一輩子不還也無所謂。
“那怎麼好意思?”
“難道你能找陳大哥借?”
她默然。確實,比起向陳守將開口,跟柳嘯月借還是比較不尷尬的。
“但出門在外,我也沒帶很多錢,經不起金多寶過多的折騰,所以我們得加快腳步,以免她把我的錢袋掏光。”
“她名聲雖不好,但為人不差,不至於這樣的。”
“要不要打賭,她現在至少點了十道菜、兩樣酒?”
她疑惑地看著他,總覺得在大散關的柳嘯月跟在沛州的柳嘯月不大一樣,過去,他行事非常嚴謹,現在居然會說出打賭這種事?
可這樣的柳嘯月又更迷人了,無儔俊美下添了瀟灑,就像月夜裡,那迎風初綻的曇花,讓人一見,魂銷夢醉。
漸漸地,她的神智又有些不清楚了。
她太容易為他著迷,所以總被他逗得團團轉。
“你不說話就代表你答應打賭了?”他笑著打趣。“那好,我們立刻去看結果。”
“啊!”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腰被他攬住了。
他帶著她,像蒼鷹襲空一樣掠向天際。
冷風一吹,她發暈的腦子有些清醒。“三公子,你快鬆手……”他們太親近了,她好緊張,胃部又開始翻滾,想吐。
“到了。”他放開了她的腰,但仍拉住她的手。“你也來猜一下,金多寶到底點了多少菜、幾樣酒?”他又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這一招總是每試必靈。
她搖搖暈眩的腦袋,裡頭有很多東西要跑出來,但每次都被他打斷,讓她越來越糊塗,但漸漸地,也有了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我不知道。”她現在有點想離開他,好好地冷靜一下。
“那就不猜了,我們進去看。”他又拖著她進客棧。
“三公子……”她踉踉蹌蹌地跌進了他的臂彎中。
“小心點。”柳嘯月抱著她,笑得好開心,一口白牙閃得極端刺眼。
金多寶看他們手拉手一起進來,愣了一下。“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了?”她說話總是不留情面。
袁尚喜彷彿籠罩在雲霧裡的心,在一剎那間,雲破月出,見了光明。
她的視線慢慢地移到自己的手上。
柳嘯月有些緊張,趕緊插口。“一、二、三……十二道菜,三壇酒。我就說吧,金多寶就會禍害別人的錢袋。尚喜,你可輸我一次。”
但這回,袁尚喜沒有被蒙過去,她還是看到了兩人交握的十指,纏得很緊,好像亙古以來,它們就緊掃在一起。
她先是一愣,然後,淡淡的感動湧上心頭。曾經,她多麼渴望與他攜手,卻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打碎希望。終於,她斷絕了那份妄想,想不到卻在這裡實現。
可戚動過後,她還是會想,他的突然改變是源於真心,或是其他?
將最近發生的事回想一遍,他不擇手段的誘惑、小心翼翼的哄騙……她想,他是真的喜歡她吧?
那她呢?她曾立誓,終生不嫁,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不會娶她。
但現在他愛她了,她能不能、又敢不敢接受?
她閉上眼,心湖翻湧,一會兒怪他使詐,騙得她已死的心又活了起來,一會兒怨金多寶打破她的夢想,如果她不醒,就能一直幸福了……
但最後,她還是得承認,若沒有她的曲意回應,他的誘惑不會成功。他們,是共犯。
“三公子。”她沒有甩開他的手,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依然溫柔,但那份至清至澄卻讓他心頭一陣忐忑,不知不覺,他鬆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