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當然忙得要命。
在四九城裡都知道,慶郡王除非有事,否則絕不往總理衙門去,旁人不提前幾日先約上,是見不著的,雖說不去衙門,可他卻更忙,忙啥呢?忙著吃飯、打牌,順道的聯絡感情。
請客和吃請是這位慶郡王每天必修課,主題多是慶賀生日。這朝中的重臣有幾個不是老婆一群、孩子一堆,所以慶郡王不是在舉辦宴會,乘機斂財,便是在赴宴聯絡感情的路上。
然後就是打麻將。為了討老佛爺喜歡,這位慶王變著法的把麻將牌引入宮中,手把手地將搓麻技藝推廣至宮中,從宮女到太監,無不樂此不疲。這年月大清正是內外交困的時候,慈禧需要舒解心情,這搓麻倒是能舒解身心的好法子。
當然,這不過只是第一步。慶郡王不時讓他的一個小老婆進宮,不是陪老佛爺、就是陪老佛爺身邊的人來兩圈。以至於其每次進宮陪打,隨身帶去的銀票總是不夠輸。功夫不負有心人,慶郡王因此不斷受到老佛爺的恩寵。
有清流朝臣看不下去,開始遞奏摺,可慈禧卻把奏摺留中了,按這位老佛爺的話說。奕劻啥水平她知道,但是看來看去,這滿朝之中還是屬他最貼心。
說慶郡王沒本事還真有點冤枉,至少斂財水平出類拔萃。主持這麼多年總理衙門,非但國人,便是外國人也知道慶郡王“細大不捐”的名頭,大錢不怕多,小錢不嫌少。不過這賣國他還不敢,再說前幾年,在越南憑著二十年洋務的底子,與法國打還沒吃大虧,大清帝國老虎皮還披在身上,大家也都收斂許多。那剩下的便只有賣官了,憑著明碼標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買賣好得很。
雖說這大清國捐班出身補官海了去了,可但凡能摸著慶王門路的,那也不是凡人,首先你得能把慶王的那棟朱漆大門敲開不是,就像當年這宅子的主人和紳一般,這門可不是一般人能敲開的。
這“慶記”的門有的人慾進而不得其法,有的人卻能隨意進出,這人與人的區別,便在此顯出一二來,近晌的時候,盛宣懷便進了“慶記”,雖說他是李鴻章的親信幕僚,可所得的也不過是進“慶記”的機會,得和旁人一樣先候著,這般候了差不多一個鐘頭,眼瞧著快到吃飯的鐘頭了,那邊才有一奴才挺著腰,那頭昂著鼻孔全是一副上天的模樣,
“盛大人,我家主子有請!”
奴才臉上的得意狀,瞧在盛宣懷眼裡,心裡只是啐罵道,不就是一狗奴才嘛,瞧你得瑟的!可臉上卻討著好。
“喲,四爺,可辛苦了您了!”
話的功夫,便從袖中取出一錠十兩的小金錠來,這一出手便是二百兩個銀子的打點,擱大清朝怕也就只有盛宣懷,才能如此手筆了,果然,那一接一掂間,方才還鼻孔朝天的奴才臉上頓時擠出笑來。
“盛爺,瞧您客氣的,你這不是……得,實話和您說,我家王爺今個心情不錯,這不,府上新來了個廚師,新疆巡撫送來,這不,在後院用好幾天功夫架了個爐子,那幾千斤重的駱駝正烤著那,沒準今個你老有口福了……”
這收了銀子,與沒收銀子就不同,那稱呼換著,神情卑著,就連話語也帶著討好之餘,更是點出了一兩條信來,盛宣懷打著謝,不一會便進了廳,人不過是剛進廳,那雙膝便像是沒有了膝蓋軟了下來,就連同脊樑骨也像是被抽了一般。
“小的見過郡王爺……”
“得了,你個杏蓀,這又沒有旁人,這禮便免了吧!”
瞧著盛宣懷的時候,奕劻臉上帶著笑,這麼多人中,也就是盛宣懷是招人喜歡的主,這人不像旁人,只有用著你的時候才想著你,這些年,盛宣懷可是沒少朝府上孝敬。不過平素都是託人來的,今個上門,那肯定是有事要辦了。
“謝王爺!”
落了坐,端了茶,先喝上一口,盛宣懷倒也沒有同奕劻繞彎子,他又豈能不知眼前的慶王“時間緊”,恨不得一日能過出二十四個時辰來,這般便能多見得些,多收些銀子,順便多送些銀子,只有那些不懂規矩的才會在這裡同慶王假客套。
若是敲不開這門,沒準要花上幾十萬兩冤枉銀子,可敲開這門那一切都簡單了,在慶王這辦事,素來有講究,多少銀子辦多大的事兒,
茶水潤了下喉嚨,放下茶杯的功夫,盛宣懷便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銀票來,躬著腰將銀票几上一擱。
“王爺,小的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孝敬,些許阿堵物還怕汙了王爺的眼!”
盛宣懷說著話,奕劻倒是真應了那句黑眼珠子見不得白銀子,雖說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