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思索著,李鴻章道出了自己憂心所在。
“自從唐子然的那本《盛世危言》出來了,翁常熟一眾門生,便不斷為其造勢,那一篇篇摺子,表面是辦新政,可實際上,卻是為皇上特旨召見唐子然鋪路,可現在太后卻突然內旨差我進京,這事裡便透出了古怪來!”
作了幾十年的官,李鴻章早就就把這朝中之事研究了通透,尤其是那位太后,從同治那會全力任用湘淮,進而平定髮匪,再到後來以淮代湘,那個太后雖說讀書不說,可手腕和心機,便是他亦不能不謹慎應對。
現在這時候,把自己召進京,只恐怕……這事遠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太后,太后該不會是準備駁了這事吧!”
張佩綸的語氣顯得有些緊張,若是如此,那所有的打算可就前功盡棄了,甚至擱另一邊——盛杏蓀那邊也不好交待,雖說他是李鴻章的女婿不假,可這些年府中利益早就是盤根錯節,他又豈能坐視外人冒然闖進來?所以,在唐浩然這件事上,他與盛宣懷的利益是一致的,不過盛宣懷看的只是眼前之利,他謀的卻是將來的大利。
“不。”
斷然搖頭,李鴻章朝著窗外看了眼。
“太后斷不會為此事駁斥皇上,讓外臣看笑話……”
可太后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思?
第37章 太后的決定 (求推薦)
“這唐子然真了不起啊!”
不過是剛進衙門,續昌便大聲嚷著:
“現如今這舉國上下的,有幾個不知道他唐子然的大名,過去張之洞為他揚名,現在好了,就連皇上也為他揚名了,難不成咱大清國當真個要學洋人嘛!”
“話不是這麼說!”
好不容易來了趟總理衙門的慶王卻隨口說道:
“這變法,古來有之,若是沒有商鞅變法,又豈有秦國之強。”
“可變法別變著變成,變成漢人的天下了,把咱們旗人踢到一邊去了。”
“那……”
慶王出口的聲音極重,但一下子就洩了氣,拖曳出長長的尾音。他本想頂一句。
“那你就不變吧!等洋鬼子再打上門來的時候,再由你去頂著?”
這是一時氣憤的想法,不待話到口邊,就知道不能這麼說,硬生生截斷,才有此怪異的聲調。
“王爺!”
孫毓汶則在一旁邊開口了。
“其實,我瞧著這新政若是找一地試行的話,倒也不錯,畢竟,當初世宗皇帝那會,不也變法過嘛?沒有世宗皇帝的變法,豈有咱大清的百年盛世!”
慶王聽著孫毓汶的話,只是不住的點著頭,月前,盛宣懷找著他的時候,他還要尋思著怎麼把他唐浩然放出去,放到什麼地方,他人青年淺的,怎麼放都不合適,外放一省巡撫,容易嘛?甚至都尋思著實在不行,外放到新疆得了,反正到那也要同俄國的打交道,自然能派上用場,後來甚至還尋思著,若是外放新疆還有人反對,就找個由頭,把袁世凱調回來,讓唐浩然去朝鮮,那地方也算是外放吧。
正在犯難的時候,唐浩然的那本《盛世危言》一出,加上清流眾黨的對新政的吹捧,頓時便解了慶王的難,臺灣,嗯,這倒也是個好去處,在這滿朝文武的眼裡頭,那臺灣甚至還不如新疆,臺灣那可是正宗的化外之地,就連劉銘傳那種軍旅出身的,在臺灣不過任上幾年,便也躺到了榻上,再說,那地方孤懸海外的,試行新政,便是出了亂子,朝廷也好收拾,無非就是摘了唐浩然的頂戴,到時候沒準還能再賣個人情給李鴻章。
當即便說道。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當初世宗爺在河南那也是試行的。那臺灣是化外之地,而且癔氣橫行的,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變法新政的,劉銘傳不也行過嘛,不過就是不得章法罷了,咱們瞧瞧那個號稱知洋第一的唐浩然怎麼個變法,不定,還真能變出什麼好事來!”
“祖宗之法非守住不可!”
續昌很快地答說,也難怪,作為旗人,他最不願待見的便是那些靠著辦洋務的疆臣,一個個的全不拿朝廷當回事,可朝廷偏偏還靠著他們。現如今倒好,又有一位嘴上毛還沒扎齊的要變什麼法,行什麼新政。
“祖宗之法?”
一旁的廖壽恆也極快地介面,不無嘲諷的說道:
“祖宗那會可沒有洋鬼子打上門來,若是咱大清國再不尋思著變變,若是洋鬼子打上門來,到時候,拿什麼去擋他們?當初法國人若是派上幾萬大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