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聽要當面對質,孫田功只覺雙膝一軟,整個人便跪了下來。
“小,小的也是一時讓豬油蒙了心,起了貪念,就,就是一塊肉。小的退、退賠便,便是了……”
這是怎麼了?
眼前的這一幕,讓唐浩然頓時一愣,與宋玉新互視一眼,便頗有興致的站於一旁。
“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就那麼點肉便蒙了你的心!你不知道公署裡的紀律嗎?”
在孫田功的乞求聲中,方言靖行是訓斥一番,可瞧著他那副可憐的模樣,又輕聲勸說道。
“民政長,我看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什麼事!畢竟孫田功平素工作還算勤勉!”
確實不是什麼事,十斤肉。還不值兩角銀元!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心底唸叨著這句話,眉頭緊鎖的秦朗立即聯絡到於漢城行政學校學習時,老師反覆強調的一個原則,實際上這也是府中對貪腐瀆職實施零容忍的原因,別說是兩角銀元,那怕就是一個銅元……
站於二堂邊看著眼前這一幕的唐浩然,現在反倒是好奇著這位民政長準備如何處置此事了。於東北各地民政長是一地的最高長官,在朝鮮時設立這一職務,不過那時是為了從朝鮮官員“爭權奪利”。
而現在之所以仍然沿用民政長這一職務,唐浩然卻有他自己的考慮——是某種行政體制上的嘗試。民政公署只是暫時性的民政機構,在將來仍然會出現地方諮議局之類的機構,而市長、縣長則是由諮議局選舉產生。
若是任由諮議局控制地方,又有可能導致地方主義的盛行,正如另一個時空中的晚清一般。這無疑將會對中央集權造成挑戰,甚至會導致中央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用於平衡地方力量。
如何在地方與中央之間尋找一個平衡,在一定程度上民政公署就是一個並不算成熟的想法,未來的民政公署長官雖由中央派出,但其又需要接受中央和地方的雙重監督,也就是市縣長以及諮議局的監督。
如此一來,地方權力依然為中央控制,但地方上又對中央派出官員加以監督,進而令雙方不至偏差,既令地方主義不至橫行,又能保證地方官員不至因權力無人監督,進面貪腐成性。換句話來,就是互相給彼此加了一個“緊箍咒”,透過建立一種互不統屬,互不干涉而互相監督的地位,令雙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現在之所以未設市縣長,就是為了將來設立諮議局推選市縣長鋪路。在市縣長為地方掌握之時,權力仍舊屬總督府。
不過也正因如此,現在的民政長作為一地最高長官反而處於一種半監督狀態——一府只設立了一位監察長,自然不可能監察所有官員。
在這種監察出現漏洞的局面下,眼前的這位民政長又會如何處置此事呢?就在這時唐浩然聽到那人厲聲說道。
“既然明知是錯,又豈能一概化了?若是公署職員借權勒索敲詐之事不加處置,百姓如何看待我等?”
可即便是他們拿著每月八元的薪水,仍然不可避免的利用手中的那點權力,魚肉百姓!而他們之所以能魚肉百姓,恰恰是建立在如方言靖這樣的科長們對地方政務的不瞭解上,若非如何,方言靖又豈會依賴與其,併為其求情?
更何況,若是不治此事,將來公署中若是皆以小事而人人心存僥倖,到那時這局面又該如何挽救,到時候恐怕就不是開除一個職員的問題了。
“扣除孫田功這個月的工資,通報開除!”
一聲開除傳到孫田功的耳中時,孫田功只覺得渾身一軟,自己的這個飯碗就這麼給砸了!
“大人,大人……”
瞧著癱在地上,淚鼻橫行滿面可憐狀的孫田功,秦朗所想的卻是讀書時學過的那句“任你官清似水,難免吏滑如油。”。
於心底感嘆著胥吏的奸滑與可憐,將視線投向民政科科長,
“至於方科長你……”
盯著方言靖,秦朗先是長嘆口氣,而後又搖頭嘆道。
“你作為主官自然需負直接責任,先寫份檢查,我會隨檢查一同上報副監察長!”
什麼!原本還為孫田功求情的方言靖臉色頓時一變,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責任,不過只是幾毛錢的事情,對於三個月前從漢城行政學校畢業的他來說,他自然知道總督府的行政體系中,各省監督長是總督府監察廳直接派出,與法官一般獨立於民政系統之外,其雖說沒有民政權力,但卻負責對省內民政公署加以監督,一但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