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地流著,河畔一株株不知何時何人植下的數百年的老柳連成片片林蔭。
也許在幾百年前,這柳樹下樹蔭正是少年們躲避烈日之處,在經歷了幾百年的孤寂之後,這樹蔭下再一次迎來了躲避烈日的人們。
灌了滿滿一壺水,坐在老柳樹下的趙家和便往水壺裡放了一片消毒藥片,在等待著淨水片消毒的時候,靠躺在樹幹下的他美美的抽了一支菸,雙腳痛得他直皺眉頭。
“奶奶的,這清兵逃的可真快!”
可不是逃的真快,有時候他甚至感覺在遼東的戰鬥,並不是一場戰鬥。而一場“賽跑”大傢伙比誰跑的更快。這不。他們師越過鴨綠江後,這一路上便未曾遭遇過多少抵抗。唯一的一次大規模的戰鬥發生在遼陽,在持續不過數小時的“遼陽會戰”結束後,清軍於奉天一帶的主力便被擊潰了,既便是有少數清軍依然在抵抗,其也是根本就是一觸即潰——遼陽之戰已經讓奉天練軍為之喪膽,甚至有一些剛剛徵募的練軍向鐵路公司的築路工投降,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官軍給部隊造成的威脅,還不如受滿清蠱惑的民團。
從小河那一端的樹上,傳來一陣鳥兒的鳴叫,那是黃鶯的鳴叫聲,此時聽著那優美動聽的鳥鳴。趙家和不由的聽得有些入了迷,似乎忘記了腳上的疼痛。自從部隊越過鴨綠江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有時間像現在這麼好好的休息一會。
儘管第二師只是跟在第一師身後“打掃”戰場,協助事務官建立地方政府,但是除去如奉天、遼陽等要點城市外,其它的殘餘清軍依然還要靠第二師去肅清。不過從奉天練軍精銳與遼陽被全殲後,剩下的清軍已經談不上是什麼軍隊了。根本就是一群拿著槍的平頭百姓,至於那些官長,更是在發現朝鮮軍團部隊的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自然的這所謂的進攻,便成了一場“武裝遊行”。
沒錯,就是一場武裝遊行,一場一邊倒式的遊行,沿途清軍只要看到黑軍衣不是投降便是逃潰,似乎這場仗已經結束了,似乎對於那些清軍來說,保衛朝廷不過只是個笑話,最關鍵的還是自己個先活命。
若是官軍都這麼想的話,那豈不就……
“集合、集合,”
坐在柳樹根上的趙家和還沒想好好的休息一會,河堤上便響起了一陣哨聲以及伴著哨聲響起的軍士們的嚎喊聲,軍令如山,儘管百般的不願,但趙家和卻不得不拖著疼痛的腳繼續朝前步行,繼續著這場一邊倒的遊行。
沿著夯土官道往前走去時,官道兩側是一片光芒遼闊的大平原。多半是由遼河、渾河沖積的平地,沿著河往下游去,便會到達渤海。而往北走去,卻是朝著吉林的方向走去,由機動警察部隊改編的第三師,早已經越過圖門江,兵進吉林,也許,如果他們速度夠快的話,還能與其在吉林會師也不一定。
之所以懂得這些,是因為趙家和與師裡的新兵不同——他早在去年就到了朝鮮,是公司裡的礦工,曾讀過工人夜校,自然知道一些地理知識,而他之所以當兵,是因為士兵的薪餉更高,而且作為有一年工齡的礦工,他在訓練結束後即被授予下士軍銜,接受兩個月計程車官培訓後,便作為副班長配合班長指揮一個班的戰士。
行軍幾個小時後,部隊順利抵達了永陵,這是滿清的皇陵,原本於趙家和以及營中戰士想來,他們一定會在這裡遭遇頑強的抵抗,畢竟這裡是滿清狗皇帝的祖陵,按道理那些自稱“奴才”的旗兵應該死守這裡才是。
而出人意料的卻是——守陵的清軍旗營早在他們抵達前,就已經逃散了——數千旗兵甚至沒有放上一槍,便匆匆逃散了。在永陵外的守備營房外全是一片狼籍,地上散落著被旗營兵丁脫掉的號衣,地上還有許多散落的武器彈藥,甚至還有四門行營炮,被隨意的丟在營地中。
甚至就連那永陵的大門亦敞開著,道路上隨處可見丟棄的號衣、武器,沒有抵抗,甚至沒有敵人,完全是一副兵敗如山倒般的模樣。
“奶奶的,這是連祖宗都不要了啊!”
摘下帽簷,王長年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為班長的他甚至擔心過,自己的這個班裡有11個新兵,若是清軍死守永陵,那到時候無疑將是一場血戰,到時候這些新兵能撐住嗎?可結果卻全出乎他的意料。
“班長,這,這清軍也太不經打了吧,咱們走了百多里地,到現在,他們都沒給咱們開槍的機會!也太不是個爺們了!”
顯然沿途的“無抵抗”只使得這些新兵們瞬間變得自滿起來,在說話的時候,那語中的輕蔑、面上的嘲笑,只將他們的自大映襯的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