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逃也不是,戰也不是。逃,縱是他逃到了京城,也難免要給砍掉腦袋。
自打從大清國入了關得了天下,這盛京就特別受到朝廷的重視。雖說皇帝是在北京,至多隻是偶爾跑回來祭祖。盛京對於他們來講。只是一個老家的概念。可再怎麼著,這裡也是祖宗的龍興之地。
若是擱關內丟了一座城沒什麼事兒,可這畢竟是盛京,是祖宗的“龍興之地”,丟了這裡和丟了腦袋沒什麼區別,而身為盛京城將軍的他自然要節制盛京地區的軍政事務,同時也要專事統治旗兵及旗民,換句話來說。到時候要砍,也是砍他的腦袋。
逃是不能逃了。可戰……憑著盛京幾千旗兵能幹什麼?連左寶貴率領的防軍都擋不住唐逆的新軍,更何況是旗兵?
“大人,我輩世受皇上重恩,唯以死報效朝廷……”
衝著北京的方向一抱拳,佐圖的面上全是一副慷慨之色,若是碰著不瞭解他的必定會以為其是肝膽忠臣,可也就是這個肝膽“忠臣”,馳援遼陽的左寶貴時,出城不過二十里。即匆匆撤回盛京,據他的說法是前路為逆軍奪佔。自然無力救援了。
至於那左寶貴也身死於兵火之中,嗯,那不過是皇天不佑罷了,與他何關?
“大人,戰不得,戰不得……”
就在佐圖慷慨欲為朝廷忠臣之餘,一旁的將軍府主事趙國力卻連忙勸阻道,作為裕祿的親信幕僚,他自然清楚這盛京旗營的“本事”,憑著這萬餘旗兵焉能阻擋唐逆的十萬大軍,非但不能擋,沒準還把這盛天全城都給毀了。
“大人,現在唐逆十萬逆軍正值兵壯之事,焉是我軍所能擋……”
趙國力倒是不擔心因言獲罪,這裕祿的心裡想的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對於他來說,當大清國的忠臣?這大清國上下又有幾人願意當這個忠臣?
至於那十萬大軍到底是直是假,朝廷不知道,盛京將軍自然也不知道,不過對於裕祿來說,所有的罪責,卻都能朝那“十萬大軍”身上推,兵力不及人,縱是偶有“失利”亦是在所難免之事,這會,這十萬大軍亦成為趙國力口中的“難擋之師”。
“趙國力!”
聽師爺這麼一勸,佐圖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怒容來。
“這戰不得,難不成你想讓大人投敵不成!”
投敵!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裕祿連忙神經質的朝左右看了一眼。
“切勿胡言,我等皆是皇上的奴才,焉、焉能投敵……”
裕祿說話的時候,那雙不大的眼睛中全是一副掙扎狀,雖說他是旗人,可並不意味著他願意丟掉身家性命。
若是投敵以保住腦袋的話,還……真可以考慮一下!
“大人,是正白旗勳貴,亦降不得……”
趙國力接連兩個不得,只使得裕祿的心底一惱,這降不得、戰不得,那又如何能得,難道非得砍掉自己的腦袋才……才可得嗎?
“大人,方今之計,唯有……”
把聲音微微一壓,趙國力看著裕祿輕聲說道。
“同唐逆談判!”
談判!
不待趙國力把話說完,裕祿卻連連擺手道。
“談判,從古至今焉有官府與亂逆談判的?談不得,若是當真談了,朝廷怪罪下來,那,那又如何是好!”
裕祿既然沒有敢戰之心,亦無降敵之膽,甚至就連同談判的勇氣,也是提不出來,對於他來說,若非有守土之責不能言撤,沒準他早都撤出百里開外了,那裡還會呆在這地方,坐等著唐逆的十萬大軍打上門來。
“本,本官又豈能為個人性命,壞朝廷大事!”
雖看似還想維持著朝廷的體面,可他的話音卻顯出了他的掙扎之意,談判,沒準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大人,在下之所以讓大人不惜忍辱偷生與亂逆談判,所為又豈是大人之性命,大人之性命又豈能與我大清國之江山相比?在下所為的卻是我大清國的社稷江山,為的是咱們大清的龍脈!還請大人三思!”
趙國力的話音一落,裕祿立即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三陵!相比於盛京,三陵才是最緊要的,那可是大清國的龍脈所在,如果丟了三陵或者三陵為逆軍所毀,那到時候……別說他裕祿的腦袋。只怕這全家上下的腦袋都難以保全。
“年勤、年勤。還請年勤兄救我!”
趙國力這般提醒下。裕祿又豈不知何為輕重,丟了盛京不一定會掉腦袋,可若是丟了三陵,這腦袋是鐵定保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