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書面赫然寫著《泰西策》三字。
“唐子然!”
念著這個名字,青年的臉上一笑。
“明日便去拜訪他吧!”
青年說著,便掀開書面,把自己沉浸於書中,從五年前離家出走,五年來遊歷十省,其間更是遠至新疆,可這本詳述西洋諸事的《泰西策》,卻給他開啟了一扇前所未見視窗。
沉浸於書中的青年,並未覺察時間過的飛快,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而他一邊看書,一邊卻又用筆記寫著什麼,時而皺眉,時而展眉,整個人完全沉浸於泰西諸多的歷史中。
“……這滿清之洋務,尚不及奧斯曼之坦齊馬克改良,又如何能避免為“東亞病夫”之境?”
放下手中的《泰西策》,青年唇邊自語著,眉頭皺的更緊了,相比於其它章節,他反覆看了“奧斯曼篇”、“俄羅斯篇”以及“日本篇”,三國之未來,儘管文中並未點名,但仍可觀一二。
三國雖已衰敗,但其國內不乏明仁志士,推進國家變革,而中國的未來又當如何呢?
若是是旁人或許不覺有異,畢竟二十年洋務的“成功”擺在那,赫赫北洋水師名震東亞,但遊學五年,便遊中國北方十數省的青年,卻深知那洋務背後是什麼,這個國家依然一成未變,而東洋近鄰卻早已舉國上下一體變革維新。
“廣興會議,決萬決於公議!”
想到日本二十一年前的“五條誓言”,青年的心中便是一震,同時眉頭皺的更緊了。
“清為愛新絕羅氏持以種族之見,其焉豈能決於公議?”
在京師遊學半年的青年豈會不知“滿漢大防”,想到這青年的卻又是一聲長嘆,在嘆息時眉宇間似又隱帶一絲怒意。
在過去的五年間,無論他走到那,他看到的只是這個國家的衰敗與貧窮,同樣也看到了這個國家的弊政所在。也正是出於這種想法,他的心中才會時時處於掙扎之中。
不知何時,雪花已經飄了下來。
站在窗邊,兩眼望著外面的雪花,青年的腦袋裡卻還在苦想著這些問題。他腦海中,無數個念頭在那裡掙扎著,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喊叫著。
“不行變法,中國必亡,君臣持種族之見,行以變法滿清必亡,非反清排滿,中華則無以變法……”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神情變得越發凝重,但目光依然帶著些掙扎與猶豫。
就在這時,他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壓抑著不知多少苦痛的嘶吼聲。
“他們想的是銀子,他們要的是銀子,他們的眼裡只有銀子,他們誰真正想過禁菸,他們都沒有,他們從來沒有拿百姓當百姓,我有什麼辦法?”
那一聲音嘶吼傳來時,青年朝著窗外看去,只看到一位年歲與自己相仿,甚至還年青許多的青年,正站於路中在那裡大聲咆哮著。
要銀子?禁菸?視百姓為無物?
路中那人似發洩般的吼喊,讓青年一愣,若是說行走十數省,他還見到了什麼,便是那煙毒於中國氾濫之禍,禁菸?誰人會禁菸?恰如路中人所言,官府為了銀子,又豈會禁菸?
莫非其向張督遞了禁菸的條陣?想到這,青年頓時好奇起來,瞧著他失魂落魄置於雪地中的模樣,青年猶豫片刻,嘴邊輕語道。
“若不去看看?”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走出旅館的青年朝著路中那人走去時,還能聽到那於路中呆立之人的喃語。
“我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一個更光明的未來,我會讓這個國家變得富強,我會改變所有的一切,我會彌補的,我一定能夠彌補……”
青年被路中之人的“雄願”驚的一愣,這青年未免也太……想到這,青年卻又想到自己,不也與其一般,似有相同嗎?想到這,青年便向前一步,開口說道。
“這位仁兄,既然錯事已鑄,那你又如何彌補呢?”
“我自然是……”
唇邊的話聲在回頭時,嘎然而止,回過頭來的唐浩然看著身後之人,對方是一個濃眉大眼,年歲經自己稍大的青年,面上的悲憤之狀瞬間消逝,同時對此人生出提防之意。
“在下譚嗣同,字復生,湖南瀏陽人氏,”
什麼?譚嗣同!
對方的介紹讓唐浩然一愣,他,他是譚嗣同!
學過歷史的誰不知道譚嗣同的大名還有他的那首“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盯著譚嗣同,唐浩然好一會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上一次聽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