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琅只覺得眼中澀澀的,鼻間微堵,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雖然只相處了很少的一段時間,但是愛琳大嬸帶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那樣一個熱心善良的人,是誰忍心殺死她?是誰!
她抱著愛琳大嬸的遺體到了卡洛斯的身邊,卡爾大叔微微動了下脖子,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了。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至親,卡洛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再沒有平時的跳脫。
埋葬了兩位長輩後,卡洛斯帶著傅青琅回到了廢墟旁,他走到一個地方,從地上挖出了一個儲存完好的包裹,他對傅青琅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青琅,父親說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我想,這份《萬寶圖鑑》還是交給你保管吧。”說著,他不容傅青琅拒絕地將包裹遞到了她手裡。
傅青琅沉默半晌,只是問道:“是誰做的?”
卡洛斯搖頭:“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會送你到朗日學院,接下來的仇,我自己報。”
“不可能!”傅青琅神情堅定,她灼灼地看著卡洛斯,單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道出了自己的決心:“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卡洛斯往前走了幾步,才轉過身,憤憤地吼道:“那又怎麼樣呢!是城衛隊乾的!”吼完之後他才發覺了自己的不對勁,他抬起頭,解釋了幾句:“我們矮人王一族是絕對不會畏懼的!但是鍛造技藝絕對不能失傳!”
矮人王一族嗎?傅青琅沒想到卡洛斯他們家族血脈的那麼輝煌,也難怪他剛才會有那種表現了,那是矮人王一族特有的天賦技能狂暴,與獸族的狂化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狂化是完全失去意識的,而且有透支生命力的危險,但是狂暴僅僅是激發血脈力量,如果實力夠高,血脈夠精純,是完全可以自控的,而且最多使用後會虛弱一會兒,幾乎沒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想必卡洛斯的血脈還不夠精純,所以才會在一開始有迷亂的趨勢。
“仇我陪你報!但是技藝你要自己學!”傅青琅沒打算分心學鍛造,她還得專心煉藥呢。
兩人爭論了一陣後反而清醒了很多,卡洛斯問她:“你不去朗日城了嗎?”
傅青琅揉了揉額頭,腦海中浮現出凌徵音清冷而溫柔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輕輕搖了搖頭:“先不去了。”她雖然想念著對方,卻不想給以後留下遺憾,她相信以凌徵音的性格,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兩人站在村口,最後回望了一下失去了人煙的村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們的下一站目標是去距這裡最近的城鎮——森泉城。卡洛斯向傅青琅轉述了卡爾大叔的遺言,他的性格正直暴烈,屬於有仇必報的,而且體內的血脈榮譽也不容許他對兒子隱瞞事實,矮人王一族只有戰死的武者,沒有苟活的無用者,所以他一開始就說出了仇人的身份——森泉城城衛隊。
森泉城城主是一名大劍師,是朗日城中某個大家族的旁系子弟。最近朗日帝國正與獸族開戰,每個城鎮都被分攤了一部分的軍糧,森泉城周圍都是荒郊野嶺,城鎮居民生活也不富裕,不可能指望從賦稅中籌集到軍糧,而且,城主自己還要斂財呢。於是他派了城衛隊,假裝成盜賊團,將一些偏僻的村莊洗劫一空,管他什麼民生呢,只要他自己的政績好看就行。
卡爾大叔畢竟年紀大見識多,從他們整齊的動作和統一的裝備中發現了貓膩,他原本也沒想到卡洛斯和傅青琅會回去,可是既然回去了,就要有承擔真相背後責任的意識。
“刺殺城主嗎?好像挺有意思的。”傅青琅撫摸著手臂上的圖案,暗暗地對凌徵音說了聲對不起。
正在冥想的凌徵音似有所感,睜開了淡漠的雙眼,剛剛她覺得自己的心動了動,拿起放在一旁的青藍,微微失神,她又想起傅青琅了。因為想起別人而打斷冥想,這對原本的她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可是現在卻是習慣了。
她起身走到了傅青琅原本的床鋪邊,摩挲著武器上的紋路,伊諾本來說要憑藉家族勢力去尋找傅青琅的蹤跡的,但是被她拒絕了,因為她知道事情不會像伊諾說得那樣容易,伊諾畢竟還年輕,家族可以竭力助她修煉,卻不會為不相干的人耗費那麼大的力氣。
倒是斬月問過凌徵音,要不要去盜賊公會或者傭兵公會下一道尋人任務。她一開始有些意動,後來卻還是放棄了,若是找了公會,反而會給她帶去不必要的麻煩,要是讓她以為有人在追殺她,就更不好了,更何況她相信傅青琅自己會回來的,就憑她總是不自覺望向自己的視線,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感。
恍惚了片刻,凌徵音盤腿坐到了傅青琅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