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似的眼睛。
'玉狐'有兩個,'小玉川兒'也有兩個,這兩個孩子果然雖然面容不同,卻有著極為相似的體形。倘若雪狐有時會易容成為小玉川兒……那麼屬於陸唯羽的那部分記憶中,她所熟悉的小玉川兒……究竟有多少時候是玉貂,又有多少時候是雪狐?
突然間,竟然有種被騙的感覺。
玉貂慢慢走到她跟前,那一邊雪狐和晴暄的吵鬧彷彿與他們無關,她只是靜靜望著玉貂的眼睛,小獸一般倔強,堅強……她知道,是他。就算往日那個'小玉川兒'有一部分是雪狐所易容,但是陸唯羽所認識,所喜歡的,就是他。這雙眼睛,從初識的那一天,就烙在陸唯羽腦中。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捏了捏玉貂的臉頰。
這個動作讓玉貂微微怔住了,連雪狐和晴暄也停止了爭吵驚訝得看著“無雙”。
捏一捏,扯一扯。果然是嫩嫩滑滑有彈性,手指上傳來的細膩觸感讓人不捨得放手,難怪陸唯羽對這一騷擾行為樂此不疲。
玉貂被捏著一邊臉頰,皺皺眉頭……無雙的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一個人。
無雙看著他被扯得扭曲的臉,忽而笑了。笑容緩緩的,從眼底擴散,明媚如春。晴暄驚訝的看著她,從“無雙”受傷醒來,他就沒有看她真正笑過。他不解,縱然無雙是失去了記憶,卻讓他感到好陌生。無雙從不會有這樣的笑容,更不會有這樣的舉動。這動作,像極了另一個人。
他莫名的想要打斷,不想看到這樣的無雙。並非不喜歡看到無雙的笑容,只是這般的無雙,會讓他覺得她隨時會消失,成了另一個人。他想把她拉回來——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開了口。
“無雙,義父要我給你帶話……他已經安排好,由我將你引薦給王爺,你儘量留在網頁身邊取得他的信任,俟機離間王爺和沈蒼瀾。”
任相爺是精明人,看出“無雙”先前神色有異,才故意不提“殺”字只讓她去“離間”。可到底,相爺是不會留著這根心頭刺的。
那根刺,卻是沈蒼瀾,幾乎佔據了“朱羽君”在生前大半人生的人。
“好,我準備幾天就去。你去安排吧。”羽君沒有看他,只轉了頭望著窗外應著。如今,她不去又怎麼成?她不去,總會有別人去,那麼沈蒼瀾將要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不能讓那個人就這麼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不知道的人手上死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愛還是不愛,恨麼……曾經是不恨的,她只是,無法忍受。
她要去看著,在最近的地方,無論那個人是生是死,她救或是不救,她都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著。
她看著窗外發呆,心思彷彿已經走得很遠。人在這裡,倒好像一個空殼子,心已經不見了。雪狐看得莫名心慌,伸手拉了她,“無雙,我要跟你去!”
羽君回了神,搖了搖頭,“玉貂跟著我去就好,王府裡他應該比較熟。”
雪狐一愣,這樣倒好像是無雙在疏遠他,急了,“為什麼?那裡我也很熟啊,我還在王府裡幫死晴暄救過病書生,各處都已經摸透了,哪裡不如玉貂?”
“救過……病書生?”當時的那個'小玉川兒',是雪狐麼?羽君回想著,畢竟那些記憶屬於陸唯羽,她體會得並不真切,但是這樣一說也有些察覺。那天的小玉川,的確有些冷冷的,又愛挖苦人,與平日不同。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從“朱羽君”變成了“湘無雙”,倒好像從明裡轉進了暗裡,許多事情,竟從另一個視線裡看到了真相。
她淺笑安慰了雪狐,“我離開花散裡,香珠兒自然也在我身邊幫襯,這裡沒個人照看總不放心。晴暄說過你平日是跟在我身邊的,這裡的事情應該比玉貂瞭解些,就留下幫我盯著點。我先帶著玉貂,若有事就讓他換你過去。”
雪狐悶悶的不吭聲,羽君摸了摸他的頭,那大男孩露出一臉明明不樂意被人當作孩子看的神情,卻不躲開。
羽君不討厭他,甚至稱得上有些喜歡。這個男孩看起來刁鑽任性,其實不過是個坦率的大孩子,一心喜歡無雙,所以敵視晴暄,只一門心思想要呆在無雙身邊。他活得很自我,生命裡簡簡單單,只有'無雙'兩個字。
雖然脾性不同,但是這份簡單,倒有些像過去的自己。而她的那兩個字,卻是——
蒼瀾。
蒼瀾……蒼瀾……
她……該恨麼?
她該用朱羽君的心來愛,來恨,還是該用湘無雙的眼來漠然旁觀?
*
任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