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君自然聽得出他的意思,也記得兩人曾經的談話。即是說他可以拋開王爺,拋開義氣,放下所有的顧慮只要留她在身邊。只是,不嫌太遲麼?
羽君心中仍舊感覺得到痛,那痛卻已經模糊,為什麼到了如今才說這樣的話……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她還是朱羽君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羽君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彷彿沉浸水中褪了顏色,只剩下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淡淡的透著疏離。
“我想……沈莊主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有點誤解?無雙並沒有打算留在這裡,或是任何人身邊。無雙在找一個人……可惜,那個人不是沈莊主。”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整個人突然空了,過去的愛恨,所有綁住了她的幸福回憶以及悲哀痛苦,都已空空蕩蕩。甚至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這算是失落,還是輕鬆。
次日一早湘無雙便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封書信,帶著自己身邊的人離開了臧雲山莊。同時出走的,還有臧雲山莊的管事大丫頭一名。
*
大雪接連下了幾天幾夜,積了厚厚一層。臘月也快過到了盡頭,眼見著就是新年,四下裡一團忙碌,尤其這種說大不大也稱得上繁華的鎮子。只是這忙碌,與某些人是無關的。
正陽客棧二樓的某個房間裡,羽君百無聊賴的懶在椅子上,習慣性扒在窗戶上看大街上忙碌的人來人往。
翠翠和綠綠結了伴從外面一路吵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一把懶骨頭就忍不住翻白眼,“我說姑娘,您倒是也出去走走,天天窩在客棧裡,也不怕法美……”
“我不去,外頭那麼冷……”羽君伸手遮著打了個呵欠,隨手把窗戶關了,繼續趴著。
“姑娘,我們可是特地出來遊山玩水的,您這走到哪兒都老呆在客棧裡,還遊個什麼勁啊?”
“開玩笑……誰大冬天的遊山玩水,除了雪什麼都沒有……”
“那我們這麼大江南北的走,到底出來幹嗎?”
“找人。”
“……”是哦,走到哪兒都往客棧裡一窩,住個幾天繼續上路繼續住客棧,這人就蹦出來給你找了……
綠綠在一邊兒聽著兩人說話,遲疑了一下,“姑娘,您還在找沈公子啊?”
“嗯。”
“沈公子?什麼沈公子?”翠翠看看羽君,又看看綠綠——當然不會是她家莊主,莊主不還在莊裡待著麼。綠綠答道:“就是你們莊上的沈二公子。”
“驚濤少爺?怎麼姑娘也認識驚濤少爺?”
綠綠不知內情不知道該怎麼答,羽君懶得說明這事兒也說不明白沒法答,哼哼唧唧的混了過去。一日不找到驚濤,她的心一日便不能定下來。
每天一到傍晚和入夜的時候,無論她們住在哪家客棧,總有黑衣人從湘無雙房間的窗戶出出入入,綠綠卻一臉見怪不怪。翠翠這才知道原來湘無雙身邊還有一種叫做“暗哨”的東西……呃,是人,總算明白為什麼她只帶了兩個丫頭,連個保鏢都沒有就出了遠門,不再擔心安全問題。
只是這天傍晚掌櫃卻突然敲了房門,眼見著過年了,連小二都已經回家去,整個客棧也不過剩下一兩撥客人,難為掌櫃凡事親自跑腿。
“這位姑娘,樓下有位公子,說是您的朋友,您可要下去看看?”
翠翠正奇怪,想要問羽君什麼朋友竟然能找到這裡來,卻見羽君也是一臉茫然,“掌櫃,那位公子可有說他姓名?”
“不曾,不過看起來挺貴氣,儀表堂堂。”
羽君略略遲疑,難道會是晴暄?但若是他直接找來便好了,怎會勞動掌櫃上來傳話?
“掌櫃,麻煩您帶我下去看看。”
羽君出了房間,走到樓梯上向下一望,店裡站了兩三個人,其中的一個尤其顯眼,她看清了那人樣貌,微微一怔,“香王爺?”
泓香時抬起頭瞧見樓梯上的羽君,眼中瞬間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優雅依然的笑道:“無雙姑娘,好久不見……”
的確是很久沒見……她都快要忘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他會突然找了來?
掌櫃的上了熱茶,羽君與泓香時在桌邊坐了,纖纖素手緩緩倒茶,似隨意問道:“王爺怎麼沒在京裡過年,這個時候出門,家裡人不會惦記麼……”
“不妨事的,‘家裡’光是自家兄弟就七個,加上堂兄弟妹,少我一個皇上和老太太也顧不過來。倒是我回到臧雲山莊才知道無雙姑娘不告而別……沒有見到姑娘著實有些失落呢。”
羽君放下茶壺的手略略頓